“我我,不和你说了!”薇儿双颊飞起一层酡红。
曲思道开怀一笑,说道:“薇儿姑娘也不用过于烦忧,宗道友素来不存心机率性而为,此种性情有助于他克制心魔,只要过得心魔透体一关,凝结元婴成算极高咦!”正说着曲思道话音陡然提高,急喊道:“薇儿姑娘,快来此处暂避!”
说着神皇木匣竟一闪之间,变得一丈多高宽约两丈有余,薇儿惊惶之际见曲思道闪身遁入木匣中,不及遐想一个纵身也跳进了木匣中,随之木匣顶盖扑地一声猛然落下。
通道处的光幕在一阵吱吱声响中薄纸般碎裂,五色流光挟裹着斗大的石块尘埃激涌而来,一根数人合抱的乳石大柱被齐腰扫断,在流光中飘卷。随之,硕大的木匣翻滚着撞在岩壁上,淡黄色的光华也立时黯淡起来。流光来势汹汹,江潮般来的快退得也急,一霎那间便消散无影了,空余满地的碎石沙尘。
丹田处浩淼激涌的真气在经脉中轮转了数十个时辰,才百川归海般涓涓回流。周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过后,宗楚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周身的巨痛似乎随着淙淙湿汗蒸发而去,浑身通泰飘飘欲仙。
仿佛一阵极度的疲倦骤然袭来,宗楚双眼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又似乎是破境成功了,却时而飘渺虚幻迷离扑朔,时而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浑浑噩噩之际,传来幽幽的话音,“恭喜道友结婴成功!”似是曲思道的声音,“你终于破颈成功了!”带着稚气的女声也在耳畔响起,宗楚心中狂喜,循声望去却见年雷站在一团黑雾中,狞笑着说道:“哈哈,原来你竟躲在此处,本尊找的好苦!”宗楚一个激灵,暗忖着是全力一战还是转身逃遁。年雷却换了副笑脸说道:“小友若随我回转本族拜入本尊门下,本尊助你进阶分神。”
宗楚一声冷笑摇了摇头,年雷勃然变色,说道:“若不束手就擒,本尊便叫他们魂飞魄散!”说着巨手往虚空一抓,惨叫声中薇儿蓬头散发被攥在巨手中。
“不”宗楚眉梢急剧的抽动了几下。“人族小子,快救我,你就答应了他吧!”薇儿挣扎扭动着说道。宗楚五内俱焚,正手足无措间,脑际似有一点若明若暗的火花一闪即逝,这薇儿平素虽顽劣淘气,但性情刚烈果敢,不至于如此贪生怕死毫无骨气。宗楚渐渐静下心来,观看表演般冷眼盯视着年雷。
年雷眼中狞色一闪,巨手骤然一捏,薇儿一声凄厉的惨叫发出,脑袋布袋般耷拉下来。
“哼,想不到你竟这般冷血无情,本尊倒要看看你是否也无义无孝!”年雷说着一抖袍袖,数道人影从袍袖中踉踉跄跄的跌落在地上。
不看还罢,放眼望去,宗楚顿时浑身如掉入了万丈冰渊,剧烈起伏的心脏似乎就要爆裂开来。只见袅袅浮动的黑雾中,自己的母亲、大姐还有清月、薛燕婷、修戒,个个一脸污血衣衫褴褛,痛苦万分的蜷曲着身躯,瑟瑟颤抖。
“楚儿,我是你母亲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不孝之子你好狠心啊”
“楚弟,我们想的你好累,呜呜,你一走数年音讯全无,快救救我们啊!”
“宗楚,你好陌生,竟变得如此自私自利,枉夜记挂着你,枉我万里迢迢来这里寻你。”
“宗兄弟,我们结拜一场,难道你转眼便忘了当初的血誓,修戒真是有眼无珠,竟和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称兄道弟!”
“啊!”宗楚突兀双手抱着剧痛欲裂的头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嚎,犹若一头被困在猎网中的孤狼。
一刹那间,万般思绪浊浪排空,心海恶涛翻涌。在忠孝情义与生命前途之间取舍,令宗楚心神蓦然大乱。
洞穴中五色霞光渐渐暗淡下来,浓郁的檀香味也在慢慢消弭。宗楚双手抱头,额上青筋暴突,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豆大的汗滴汩汩冒出,面容扭曲显得异常狰狞。
隔壁洞穴中,曲思道坐在木匣上望着通道中透过来的五色流光,摇着头忧郁的说道:“看来宗道友心魔难渡哦,老夫只道他心无存念,没有想到至情至性反倒羁绊愈盛,但愿他能迷途顿悟,驱除心魔了,唉”
“曲前辈,难道宗大哥破颈失败了,他有危险么?”薇儿紧张的盯着曲思道。
“目前还不确定,宗道友到了最为关键的阶段,只是情形似乎有些不妙。”曲思道凝视着通道中透进来的微弱霞光,心事沉沉的说道。
“前辈就这样袖手旁观么,薇儿求你帮帮宗大哥吧!”薇儿急得手足无措,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曲思道苦笑道:“老夫如今一缕残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就算老夫肉身尚在,也是无能为力的。薇儿姑娘稍安勿躁,此刻断言成败为时尚早呢。”
在二人焦急烦躁忧心忡忡的期盼中,异常漫长的两个时辰过去了。一声怪异的巨吼骤然从通道中罡风般卷过,随之五色霞光朝阳般奔泻而来,映得洞穴中五彩斑斓。
“龙吟之声!”曲思道一个激灵从木匣上跳起身来,失声叫道,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此刻,地穴外高耸入云的山峰上,一圈方圆百余里的五色光晕,静静地悬浮在山峰顶端高空处,翻滚的黑云竟被驱散一空。
光晕中心处,一道直径数十丈的巨大光柱拔地而起直冲苍穹,光晕笼罩的区域内云蒸霞蔚华光璀璨,斑斓飞舞的灵光似乎受到某种无形之力的牵引,飞蛾扑火般往光柱中蜂拥而入。随着光晕的不断扩散,吸取的灵光愈来愈多,光晕在扩散到原来两倍左右后,终于开始回缩起来。
怪异的天兆一直持续了三天,五色光晕缩小成一团炙日般耀目刺眼的光球,缓缓融入了光柱之中,随之光柱宛如冰晶般开始融化,又似利剑缓缓插入山体,最终没入了巨峰中。
是日,百余里外的一座山峰上空,浓黑的云层中兀立着数道身影,衣衫博带在高空的劲风中猎猎作响。
“云尊者,此番美景我等也有百余年无缘观赏了吧!”一位一身黄袍、紫蓝脸膛的中年人兴味俨然地说道。
站在其身侧的是一位满脸紫蓝、双耳奇长的黑袍老者,两人身后数名随从模样的青年恭敬的垂手而立,望着渐渐消逝的光晕,眼中一片羡慕火热之色。
黑袍老者爽朗地哈哈一笑,说道:“算来已有一百六十余年了,当年,我与道友应邀为夜玄族风道友护法,岂能忘却。”
“是啊,弹指间百年已逝,世事苍桑犹在眼前!”黄袍中年人有些感慨的叹道,“噢,此人就算进阶成功,也只是玄银下位境界,云尊者非但制止在下前去剿杀,反倒派遣属下四处巡查为其护法,在下有些不明白。”
黑袍老者轻抚颌下一绺绿色长须,笑道:“若是翁尊者进阶在即,你会选择在何处静修呢?”
“当然是在本族驻地了,云尊者为何如此相问?”黄袍中年人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翁尊者又为何要选择在本族驻地,而不是异族属地呢?”黑袍老者依然一脸神秘笑意。
“进阶如此大事,在下岂敢儿戏!当然是驻地更为安全了。”
“哈哈,若是老夫,也会作出与翁尊者同样的选择。此人在本族属地进阶,只能表明他没有族属教派是个散逸之人,如此非敌非友之人本族何必要开罪于他呢?”
黄袍中年人沉声说道:“那也犯不着为其护法吧云尊者莫非有意招揽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