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清元宗弟子宗楚参见菩初前辈。”宗楚拱手一礼,打断了白炎的话头。
菩初上人嘿嘿一笑,“清元宗,莫非是天泽闾国梅山的清元宗?”
“正是。”
菩初上人爽朗笑道:“如此说来,你也算是老夫的故人之后了。”
“菩初前辈认识本宗始祖?”
“哈哈,当年金刚道人清元子的名头三境之中谁人不知,上古大战时,老夫曾经跟随清元子前辈远征天语,老夫那时境界低微,只是前辈麾下一名小卒而已,是闻其名见其面而无缘拜识,小友五行之体继承清元子前辈之衣钵是再好不过的了。”菩初说着又打量了宗楚一番,“果然不错,哈哈。对了,这位小友,你为何知晓老夫名号?”
白炎早已急不可耐,正欲启口,宗楚却抢先说道:“回禀前辈,白道友与前辈曾在游历濮罗国时拜访前辈山门惠灵宗,有幸见过前辈画像,故而识得前辈真颜。”
“噢!”菩初上人沉吟良久,喟然叹道:“想不到时隔数千年,他们还如此顾念老夫,唉------不过,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此地的。”
宗楚回道:“我二人被同族追缉,天泽已无容身之地,几经周折才逃到外面湖边,无意中发现湖水中竟蕴含灵气。不瞒前辈,我们在湖中已经修炼百余年了,前不久,无意中开启了一处禁制,这才来到此地,冒犯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菩初上人心下半信半疑,却大声笑道:“看来是天意如此了。同族之人故人之后,何来冒犯之说!前方不远处便是老夫修持之所,二位小友此番灵力消耗颇多,不妨前往稍作休息,老夫也可略尽地主之谊,待你们体力全复再行离去,如何?”
宗楚尚在思忖如何应答,就听白炎接口问道:“敢问菩初前辈,不知当年与前辈一同前来此地的龙啸真人和灵越道长如今是否安在?”
三千七百多年前,菩初上人和龙啸真人、灵越道长进入天痕湖底秘道寻宝,乃是极为隐秘之事,就是各自门派的宗主长老高阶执事也无人知晓,更不用说外宗之人了。
此刻菩初上人此刻乍听白炎问话,顿时心中疑窦丛生,眉头不由拧成一团,脸色也蓦地变得有些狰狞,厉声说道:“你们究竟是甚么人?”
宗楚心下一凛,“晚辈岂敢欺瞒,我们真是清元宗弟子,前辈如若不信可随晚辈前往梅山一看究竟。”
“老夫平生最恨之事有三,同族背叛欺骗乃是首当其冲。再不说实话,可就别怪老夫不念同族之情了,嗯-------”
菩初上人这话带着明显的威胁,宗楚咽了口唾沫,面对这样一位分神修士,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隐瞒白炎的身份,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从菩初上人体内隐约散透出的某种气息,如果自己不是身怀摩羯圣火,就算神识再强大只怕也无从感应。
难道.......就在此时,白炎却毫不畏惧地开口了,“晚辈白炎便是龙啸真人的灵兽,当年曾经跟随主人和两位前辈来过此地的,还望前辈告知主人下落。至于宗道友,的确是来自天泽清元宗,他并不知晚辈身份。”
菩初上人愣怔一瞬,旋即兀自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当年你不过是头懵懂无识的低阶妖兽,想不到也能独自进阶到了玄银中位,嘿嘿。”菩初上人抱起双臂,犹豫了片刻,像是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老夫念在你对龙啸真人一片赤诚,也就不瞒你了。当年我等三人来此,并非是为了探寻甚么古宝,修为到了老夫这等境界,三族之中可谓凤毛麟角,寻常古宝已是难入法眼。龙啸真人当年不惜舍弃肉身,以元婴出窍将你送出传送石阵,他如此厚待你这样一头低阶妖兽,你可知是为甚么吗?”
“那是主人大仁大义。”白炎断然回道。
“大仁大义!”菩初上人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道:“三境之中修道之人如过江之鲫,而修炼资源却极为有限,你的主人要真是大仁大义,动辄为了一头低阶妖兽便舍弃肉身,恐怕早已死过千百回了。”
宗楚犹疑道:“晚辈听说在妖族中不同族系自有不同的天赋神通,也许白道友有某种龙啸前辈极为看重的天赋神通罢?”
“宗小友倒是颇有见识。”菩初上人话音略一停顿,“不过,这只是其一,要知道,以妖族中不同族系的内丹炼制的丹药功效也是迥然有异。”
白炎想张口说甚么,终于没有启齿,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主人决不会如此的,不会的......”
“嘿嘿,这有甚么不可接受的!”菩初上人看了一眼神情颓唐的白炎,“龙啸老友当年前往涅幻荒漠寻找合适的妖兽,正是与老夫和灵越道长商议之故。自从你跟随龙啸真人后,你的主人在为你炼制丹药时难道不是以自己的精血为引?”
白炎似乎还沉浸在犹疑之中,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菩初上人敛起笑意,神色有些黯然,悠悠说道:“我等人族修士进阶分神固然千难万险,但即便踏入分神境界,相比飞升上界脱离轮回之苦,往昔修道之险难却又不足挂齿了。真正修炼到化灵境界而蒙上界接引飞升者,千万年来唯有破屠一人而已,余者最终莫不化作一抔黄土,与凡人又有甚么区别!”
宗楚道:“晚辈虽然不知此中玄机,但古籍中却不乏分神修士飞升上界的记载,前辈来此既然并非为了探寻古宝,那一定是寻找去往上界的通道了?”
“不错。想不到你一介元婴修士,竟有如此见识,老夫倒觉得有些可惜了。”菩初上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宗楚暗自叫苦,这菩初上人毫不隐瞒直言相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这天痕湖底隐藏的秘密,看来他是早已将自己和白炎视作两人死人了。
如此思忖着,反倒渐渐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