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声仍在继续,在白炎惊骇的目光中,银蓝冰晶蔓延的速度虽然减缓下来,但终于还是推进到了乱石环绕有如利刃的尖石根部。
一道强光毫无征兆地迸射而出,随之是两道、三道......眨眼之间,尖石像是一只陷入猎网的刺猬,向四面八方放射的强光有如突起的尖刺,刺向了缓缓蔓延其上的银蓝冰晶,也刺向了塔堂中神色凝重的宗楚和白炎。
令人心悸的“啵啵”声如疾风暴雨敲得耳膜嗡嗡作响,密集的亮光晃得宗楚几乎不敢直视,只觉塔堂中一片蜡白,即便微眯起双目仍然灼灼生疼。
白炎更是龇牙咧嘴不堪忍受,硬挺了片刻,就势盘膝坐在了地上,紧闭两眼双手掐出了一个守元抱真的防御诀式。
光柱初起时,宗楚倚仗九转疾风步闪躲尚可游刃有余,不到数息功夫,只能稳住身形伫立原地,塔堂中强光密如暴雨已再无闪避之地,除了转身遁出石塔外别无选择。
一连数道蜡白光柱闪击而来,宗楚往后哐哐退了三两步,光柱中蕴含的力道显然有所变化,一呼一吸之间便已增强了近两成之多。若非摩羯圣火封截住尖石部分灵力,只怕早已将二人推出石塔之外了。
“啵啵”的混响中只听白炎发出一声懊恼而暴怒的叫骂,声音游离着渐去渐远,瞬间已在石塔外含糊不清。
看来如此被“请”出石塔对于白炎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他异常的暴怒,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帮手,自己却被驱出了石塔,三千多年的等候眼见就要功败垂成,饶是他修行近万年,也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篷---宗楚又一连后退了七八步,后背靠上了塔堂坚实的石壁。左手半丈处强光疏朗,有微弱的蓝光投射在白的晃眼的石板地面上,清浊分明,是一条丈许宽的光影通道,。
正如白炎一般,宗楚此刻也不无懊恼。强光仿佛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自己便是裹在网缝中的一条鱼儿,连双手也被捆绑得紧紧地,又像是变成了一尊沉重的石像,被无形的巨力推移着一寸寸挪向了光影通道。
光影通道的尽头,正是石塔底层的大门。
就在宗楚被推移到光影通道边缘数尺远处,通道中蓝光突然一暗,白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通道口。
“宗道友,我来助你一把!”
宗楚扭头刚点了点,便听白炎一声暴喝,双臂虚空挥舞了几下,噗地分裂而开,裂开的手臂急速拉伸,竟化作四片状如蝙蝠翅膀的巨翼,身形也随之暴涨,转瞬之间,一头数丈高的白鳞四翼异兽盘地而起,将整个光影通道遮蔽的严严实实。
一道光柱闪击在异兽宽阔的胸颈前,将异兽生生推出半丈。异兽猛地扇动着硕大的四翼,利刃般长尾前段深深扎进了地面,堪堪止住了往后滑行之势,却也难以前行一步,一时之间顿成相持。
又有数道光柱连绵而至,砰砰的碎裂声乍起,碎石沙砾迸溅中,异兽扎入地面的长尾像是农夫的铁犁,眼见翻土裂地般离石塔大门只有数尺之遥。
宗楚身影一个晃动,借着光柱的力道闪进了光影通道中。
乍进通道,只觉裹挟全身的巨力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可随即又有十数道光柱触须般探伸过来,疾如迅雷快如闪电。
宗楚冷哼一声,右掌五指连续急弹,五道青光脱手联袂一团,铮的一声清鸣,射入异兽长尾后的虚空中消失无痕。
与此同时,激箭般射来的光柱分别射向宗楚前胸腹部和双腿。
电光石火间,异兽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一对巨爪抵住了宗楚后背并猛地往前推送而出,借着这股雄浑至极的力道,宗楚张口一喷左手挥出,一团鸡蛋大小的银蓝火花脱口飞射,火花下面,一枚巴掌大的乌黑圆盘急速旋转,紧随其后扑向了迎面击来的光柱,炫金烈焰包裹中的宗楚也猛地点足而起。
光柱与火花碰触的一瞬,银蓝光芒倏忽乍起,喀喇声骤然大作。
冰焰沿着光柱漫过,瞬间将光柱冻结横亘在半空,银蓝冰晶封冻的光柱如横七竖八的巨大水晶,银蓝两色流转不定,美则美矣,可惜只在一瞬之间,冰晶在啵的嗡鸣中化作点点光斑飘起,光柱如巨蛇脱困就要再度探出。
飞遁中的宗楚见状并指一点,盘旋在身前的乌黑圆盘“铮”地分裂,三星齐闪,向正前方急旋飘去。所过之处,冰晶封冻中尚未消融的光柱分崩离析,三枚魔血轮竟在飞溅的碎片光斑中长驱而入,径直没入了中央那块尖石之中。
这一刻,宗楚只觉时空仿佛蓦然停驻了下来,岑寂得只能听见自己噗咚的心跳,耳膜边充盈的巨大压迫感也荡然消失,塔堂中银色的蓝色的光华像是涂抹在石壁上,虚幻而真实。
“宗道友,这......禁制被击破了?”白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不可置信的惊喜和难以掩饰的疲倦。
不及回答,两人都觉眼前一阵光影缭乱,塔堂中渐渐黯淡下来,乱石蒿草藤蔓随着黯淡的光影消逝无痕。眼前是一处数尺见方并不规则的洞口,洞口直插地底其内漆黑一片,正如寻常之极的农家地窖入口。
宗楚望着深邃的洞口神色凝重一言不发,这禁制至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的迹象,即便真如白炎所说,禁制乃是以元气凝铸而成,数月前也曾见识过柳无梦施展混沌元气钻,那浩瀚磅礴的元气着实可怖,却决不是禁制所带给他的感觉,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道,虽然有意收敛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霸气,深不可测遥不可及的霸道。洞道之下祭设禁制之人又该是何方神圣?
白炎化回人形之身,欣喜地察看了一下洞道入口,转向宗楚目光中已满是敬畏之色,“想不到宗道友神通竟如此渊深,白某大开眼界了.....宗道友,你怎么了?”
“噢,只是有些疲惫,看来需要在此静养数个时辰了。”宗楚收摄心神,席地盘膝坐下自顾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