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主所言宗某也早有耳闻。”宗楚毫不迟疑地说道:“不过,正邪两大联盟甚至整个天语修仙界的围追堵截,比起绝灵地渊更加凶险,再者,绕过涅幻荒漠,横穿天语大陆返回天泽,就算顺利也至少需要五六年光景,何况如今还面临着众多宗门的追缉。”
黄衫女子说道:“宗道友,要知道绝灵地渊乃是魔族盘踞之地,这些魔兽可是凶戾嗜杀、毫无人性的啊。”
宗楚望着坟茔前白玉雕琢的墓碑,墓碑上“故友曲思道之墓”几个漆黑篆字,又听黄衫女子这话,此刻却像钢针一般扎在心头,不由一阵烦躁,沉声说道:“在宗某看来,有时人之阴险较之妖魔更令人可怖!”说着,他双眸中竟不觉泛起一缕凶光,语调霎时变得阴冷起来,“试问道友,我等人族修士抑或百姓,历来有多少是死于同族自相残杀,又有多少是葬身妖魔之手!”
黄衫女子瞥见宗楚阴冷的目光,心下蓦然一凛,眼前坟茔中躺着的这名道友,不正是因自己一念之差而陨落在同族手中!她再也不敢正视宗楚的双眼,游移的目光一触即离地扫过数丈远处的坟茔,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
......半个月时光弹指即逝。
一行五人尽量避开修仙宗派座落之地遁行,所过之处自然大多灵气匮乏,如此又疾行了数日,饶是宗楚真元雄浑法力深厚,也感觉一路灵力的消耗甚大,不得不拿出须弥戒指中最后一枚上品灵晶,攥在手心以摄取灵气。
须弥戒指中十数枚上品灵晶早已分发给凌乐与黄衫女子等人,两名金丹期弟子--童如烟和鲍轩芸,更是连中品灵晶也使用了数十块,有心想停驻歇息,偶尔见宗楚回头时神色严峻,却都不敢开口。
“宗道友!”凌乐一边叫着一边加快遁速赶上宗楚,侧着脸说道:“是否就地歇息片刻?两名弟子实在吃不消了。”
“唔。”宗楚缓缓停下来,见童如烟和鲍轩芸两人皆是脸色苍白嘴唇乌青,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凌乐和黄衫女子也是脸带疲惫之色,他低头透过云层的间隙之间,见脚下是一片连绵的山峦,林木宛若绿茸茸的布慢铺在起伏的山岭上,他略一沉吟,说道:“既然如此,便在此地歇息片刻也罢。”
几人落地之处,是一座并不高大的山峦之巅,山峰一侧地势平缓,另一侧却极为险峻,青灰色的山石掩映在参天的古木林中,抑或是古木从岩石缝隙中挣扎而出。
“宗道友,看那边!”凌乐朝周遭打量移时,突然有些惊诧地指着对面山峰说道。
黄衫女子和两名女弟子顺着凌乐所指方向望去,只见相隔不远的对面山坡上,茂林修竹中,一条青石垒砌的石阶时隐时现,没入郁郁沉沉的树丛之中。
宗楚却似乎早有觉察,不动声色地说道:“此地灵气匮乏,修仙门派是绝不会选择此地作为山门的,想必林中建有世俗界凡人道观或是寺庙罢。”
黄衫女子盘膝坐在大树下一块平滑的山石上,仰脸柔声说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此地毗邻绝灵地渊,便是我等修仙之士也不敢擅自靠近此地,即便此地并无凶险,世俗界凡人又怎能远涉十数万里来此建庙开观呢!”
凌乐随声说道:“童大姐所言极是,早在八九天前开始,别说是修仙山门,便是世俗界凡人村镇也全然不见踪迹,此地着实有些诡异,宗道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宗楚嘿然笑道:“我等远渡重山赶赴绝灵地渊,原本便是以身犯险之举,又何惧之有,宗某倒要看看此地究竟有何古怪。”说着便腾身而起,转瞬之间已穿过树冠间隙,望对面山峰一掠而去。
凌乐与黄衫女子对视一眼,又向童如烟和鲍轩芸使了个眼色,四人也旋即纵身腾空,相继尾随宗楚消失在繁茂的丛林中。
待凌乐等人赶到宗楚身边时,眼前却是一座简陋而不失古朴的道观,道观那带着古风造型的楼阁亭廊,令人一眼望去,便感觉一股远古的荒蛮气息扑面而来。
“品”字形摆布的道观,在青石台阶尽头围起一方十数丈见方的空场。道观四周皆是斧劈刀削般的悬崖峭壁,一颗颗苍松翠柏扭曲着扎根在崖壁之上,仿佛在默默地向人们诉说着生存的艰辛。
此刻,空寂的道观中阒无人声,几只黄赤鸟在道观旁高大的桧柏树冠上跳跃起落,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声,越发衬托的道观寂寥静谧。
“宗道友,此地并无任何人族气息,难道是一座废弃的上古道观?”须臾的沉默后,凌乐犹疑地说道。
宗楚却一改方才的轻松惬意,脸色凝重地说道:“在凌宗主意识之中,道观寺庙皆应是我等同族所居之处,神识探查也只限于锁定同族气息,若此道观中并非我等同族呢!”
凌乐与黄衫女子闻言都蓦地一惊,凌乐脱口说道:“宗道友莫非有何发现?”
宗楚缓缓一点头,正待开口之际,只听“吱呀”一声响动,道观正殿那扇原本紧闭的朱漆大门慢慢开启,随之走出一名身穿青色道袍、头戴五岳冠的中年道士来。
“无量天尊,各位道友光临敝观,贫道稽首了”浓眉大眼的中年道士将拂尘搭在左臂弯里,拱手一礼说道。
宗楚拱手回礼,笑道:“我等贸然造访,打扰道友清修了。”
“无妨无妨!”中年道士一甩拂尘,洒然笑道:“敝观地处偏远之地,难得道友不远万里来此,嘿嘿,贫道师兄弟已有多年不见同族之人了,请各位道友进观品茶叙话。”说着便将手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便打扰道友了。”宗楚朝凌乐等人微微一颔首,众人跟随中年道士朝殿门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