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下了班我和几个朋友去吃饭,车正跑得欢手机铃响,一位新朋友拿出手机看了看号码立即很夸张地“嘘”了一声,满车皆静。老友在我耳边说:“肯定是他老婆打来的”。
新朋友又强调了一句:“女的别出声”!这才按下接听键,明显地换了个口气:喂,你下班了吗,我和胖哥几个人去谈点事,顺便一起吃饭,你来不来?不来?那你自己弄点吃的,我尽快回来。
我正在想这哥们对老婆够温柔的,他那儿一放电话就变了脸,咬牙切齿道:什么叫烦,这就叫烦!——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老友见惯不惊,过后才说:他这是自作自受。总说老婆不好,找了个别人的老婆做情人,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个月前老婆发现了,没吵没闹,说离吧!儿子十几了,跟谁都行。他一下子发了毛,情人早说了没打算跟他有结果,与其单过,不如跟原配,饭是能按时做好的,再说真要玩请调,大学生老婆未必不行,长得还比情人漂亮。这么一想就自己狠狠打自己的嘴巴,再三向老婆认错。老婆松了口,但要约法一章:日日密切联系,事事报告行踪。这哥们倒是不敢再找情人约会,对老婆也及时汇报,就是心里憋着,背后骂骂咧咧。其实真要是老婆不好,还不趁机解脱。可见也就是寻寻刺激,这就让人小瞧了。
也有确实想走出不和谐婚姻羁绊的男人,遇到了心爱的人就更是有了动力,鼓足了勇气要离婚。但一想到财产呀儿女呀仕途呀舆论呀,就觉得狼烟四起形势险恶,如果再碰上老婆一吵,便自己先缩了回去,宁肯保持婚姻现状,把外面的“飘飘彩旗”降下,转为地下活动。继而故作理直气壮:全国人民都这么过,我能怎么样?好象他要是离了婚,对不起老婆事小,无法跟广大人民群众共患难事大。这实在是言重了,相比之下,我比较欣赏一位忘了姓名的男人说的大实话:没老婆的男人像根草。
大多数男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问题在于:他们没老婆的时候弱不禁风、可怜兮兮,一旦有了,真正懂得珍惜的却少,动不动把自己当成无价宝,殊不知这么一来,他们离“像根草”的日子反而近了。
抽烟的男人
男人们爱说“烟酒不分家”,尤其是烟,你的我的,传来递去,真就像没了彼此。所以男人见面,常常第一个动作是握手,第二个动作便是递烟了。
虽说许多女人都讨厌自家的男人抽烟,但几乎没有哪个做妻子的能成功地敦促丈夫把烟戒掉。即使公认的怕老婆并坚决服管的男人,一百件事有九十九样服服帖帖听老婆的,若是抽上了烟,那唯一一件不能按老婆指示办的,肯定就是抽烟。多少女人结婚前踌躇满志要把男朋友的烟瘾戒断,喜酒没喝就开始付诸实施,短期内也还有效,至少在一起时见不着烟,但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烟就开始试探性地冒头了。三令五申、软硬兼施的方法你只管用,可怜殊途同归到头来就只有一个结局:男人的抽烟活动从地下转为公开,女人的反对由禁止变成规劝。再后来更是分化为两条路:要么视而不见,放任自流;要么加强管理,限量供应。
照我看,女人只所以管不住男人抽烟,一是爱屋及乌心太软,在外面对烟怎么深恶痛绝是另一码事,看自己的男人抽烟总还是见惯不怪,网开一面;二是人家自己挣钱买点儿烟抽,又没招谁惹谁,抽得理直气壮,你要是闻不惯人家只在阳台上抽,看你还有什么说;三是男人已经有了烟瘾,再反对也无效。你不让他抽,他即使答应得好好的,背过身人家一递烟,哪有不抽之理,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所以数个回合下来,抽烟的事就这么不可改变了。有时不忍丈夫熬夜挥笔,女人索性买回香烟,必要时红袖添茶,玉手点火,也算是支持了丈夫的事业。
再说这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大多数是烟民,而且吞云吐雾之时往往在运筹帷幄,成就大事。此刻旁人如果劝其“请勿抽烟”,倒成了妨碍公务,不利于大局。戒烟云云,也就不大有人说了。
近年来公共场合多有禁止抽烟的规定,我自然衷心拥护。电视报道有位公民自费走遍全国,游说禁烟,我看了很是敬佩。只是周围烟民太多,无处可躲,偶尔有机会看了些烟民百态,方晓得个中也能看出些道道来。
有位老板身价过亿,平时从不沾烟,但一回到故乡,见到农家那种竹子做的两尺长的水烟筒,就必抽无疑。抽的时候那份陶醉,叫人见了心动。他说就抽这么一筒,过过瘾,确切地说,是为了不忘本。当年他的父亲穷,临终想抽抽水烟筒,硬是找不着烟丝,四处讨回一撮,父亲却咽了气……如今一抽水烟筒就想起父亲,就觉得要尽力帮乡亲们脱贫致富。
也有抽烟抽得特别算计的,口袋里有钱,偏不买烟,瘾还大得很,腆着脸问人要,一不小心就把人家整包烟装进了裤兜,真应了那句烟酒不分家的话,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揣着包烟的时候,就顾不得别人了。静悄悄地掏出来,抽完了事,接着又问人要,一天下来,能蹭个两包烟。不知道他是否因此而心中窃喜,但他周围的人就凭这一点小瞧他了,这个损失还真无法用钱来计算。
也有抽烟抽得特别窝囊的,烟圈不避人,烟灰随手弹,烟蒂到处扔……真有些一人抽烟,四邻遭殃的感觉。这种烟民在家烟气熏人,走出去也不受欢迎。我很难想象他能把什么事情做成个大气候。
也有抽烟抽得特别有型的男人,但我想这可不是进培训班就能练出来的。谁要是没那个学识、气质和风度,想靠抽烟来显摆一下,只怕再贵的烟也帮不了忙。
抽烟不值得炫耀,却也算不得大毛病。如果哪个男人正合汝意,就是抽烟让汝不满,我劝汝千万别再犹豫,否则立即有同性捷足先登,汝后悔就来不及了。
男人的压力
我不能不承认,男人的压力比女人大。但我又不能不说,男人的压力至少有一半是自己给自己加上去的。
明明是和女人一起养家糊口,男人却习惯把这个责任独揽,揽了又不大做得到,口头禅倒是形成了:我要撑一个家,不容易啊!说来说去似乎成了事实,连女人都以为男人们才是家的脊梁,家中没有男人就没有主心骨,哪怕没有男人的日子过得很惬意,至少旁人看来是残缺不堪得很。女人们大多也习惯了家中要有个男人,懒也好穷也好凶巴巴也好,都算是能拿出去顶缺的门面。
男人最大的压力当然是一不能升官二没有发财三无法出名,走出去胸膛挺不直眼光抬不高咳嗽声音也不响。官做得不大虽说是遗憾但到底比根本不做要好,混到退休如果啥也不是就等于从来没进步,愧对组织的培养、爱人的期望,无颜见父老乡亲。可惜真要当上官了又不是人人都珍惜机会,有时还不如那个“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的七品芝麻官;提起发财哎呀别说男人想得邪乎,就是女人一样巴望天上掉下金元宝不砸脑袋专砸钱包。可君子爱财还得生财有道,找不着道就得安于清贫别拿青春和生命去赌;再说出名这事心情可以理解,“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也属合理想象。问题是不要美名留不下臭名也不放过,纯粹为了出名什么手段都使得,落个千夫指让唾沫淹死,总还是败兴加恶心,不如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好。
终生肩负着这样沉重的压力男人容易过早地衰老,因为能在短短几十年中解除上述三大压力的只占了男人总数的极小部分,而从来没有经受那三大压力的男人几乎没有,不过常常会侧重于其中某个压力罢了。
男人们往往觉得有了地位和名利便是万事具备,剩下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从理论上讲好象也没说错,但上帝的公平在于不会让十全十美降临到某一个人身上。或许有些男人认为有了那三项其余的已经不那么重要,要么放弃了要么失去了要么干脆拒绝接受,到头来发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失去了最可宝贵的健康,而且竟然拒绝了刻骨铭心的真爱……再想找回来已为时晚矣。
因为把地位和名利看得过重,有些男人不得不扭曲自己,本来不想说的话要说得发自肺腑,本来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要抢着去做。违心的话说多了就不会再脸红,违心的事做多了便习惯成自然,是非的衡量也都以能否减轻压力为标准,好端端一个人就在不知不觉中面目全非。
有一句话叫做“把压力变为动力”,可见人们都知道压力不可能没有,变成动力才会有长进。但首先得弄明白身上的压力是否值得背,若是自己和别人强加的就得赶紧想法子卸掉。比如不升上处级局级决不罢休,比如不弄个百万富翁当当就跟自己过不去,比如达不到县级市小有名气一定白活了……诸如此类的压力死抱着不放,即使化作了无穷动力又如何?达到了目的也不过如此,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岂不冤得慌!
有时候男人的压力确实是女人加上去的,最常见的是苦着脸噘着嘴抱怨自家的男人没出息不中用,官不如张三钱不如李四名不如王五。于是男人就得咬着牙往身上压担子,勉强压出个人样儿来的也有,但压弯了腰压岔了气压变了形的恐怕要多一些,承受不住压力向法律叫板的谁都救不了,只能惨兮兮到牢房走一遭了。女人真要心疼男人,还是趁早为他们减压的好,升官发财出名都是美事,但胃口太大就要出毛病。最好能统一步调,一是量力而行,二是形成合力,三是助一臂之力。这样,就可能得到如时髦说法一般的效果:双赢!
如魂如胆如手足
那天我们一帮男男女女聊大天,说的什么事没往心里去,突然就有一个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男人没女人就没魂。
他说的时候绝对虔诚。我们在场的几个女人都觉得非常受用,就一个劲地点头,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成为男人的魂。
那男人说了这句话之后若有所思,不知道是在回忆一个因故未成为他的魂的女人,还是在回味如今他身边那如魂的妻子。
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也算得是有识之士了。当初刘备老先生可没有这个觉悟,在他眼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后者的地位显然远不如前者,手足受之父母,又起着重要作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舍弃的;衣服就差老远了,再漂亮也不过“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加起来才九个寒暑,还没算期间不断的轮休、替换。
要说男人不需要女人,无须女人抱屈,男人自己就一万个不答应,至于是手足是衣服就不好说了。也有那要紧的时候,只管“心肝、宝贝、小甜心”地叫唤,但“过了这村没那店”,别说不沾手足的边,即使还是件衣服也不穿了,摆在那儿是客气,随便一扔又如何,横竖基本不用了,跟打入冷宫差不多。
现在这位可敬的男人说“男人没女人就没魂”,这否定之否定自然等于肯定。换句直接的话也就是:女人如魂。一个人手足全无自然痛苦,却还可以存活,现代医学还能行再植手术,然而没了魂就是行尸走肉,生不如死,能把魂招回来的实为罕见。这么一比喻,女人对于男人实在太重要,我们从今往后哪儿还敢小瞧自己!为了不让男人沦落到无魂的田地,咱姐妹们也得精精神神地活着。
这么一想心里那个乐呀,为了报答知遇之恩我立马冒出一句:女人没男人就没胆。此言一出满座男人皆挺直腰杆称“所言极是”,怜香惜玉、爱花扶弱之心大发。有一位还急匆匆起身要走,说夫人生性胆小,太晚回去恐伊难以成眠。众人便都说不如各自归家“还魂壮胆”,散了也罢。
女人如魂,男人如胆。真到了这份上,咱还羡慕那劳什子“手足”作甚!魂也好,胆也好,手足也好,都是人们身上的宝。咱就不比较谁更重要了,当然也决不说“手足可折胆可除,魂儿一刻不能丢”之类的话。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找准角色,各司其职,就是一个快乐的人,一个可爱的人,一个或如魂或如胆或如手足的人。
这事原本到此也就结束了,偏我一时高兴,第二天乐不滋滋地告诉了女友,女友听了不动声色,只提醒了一句:我倒相信这人讲的是真话,就怕他嘴里的男人是单数,而女人却是复数……
烟这个玩意儿
大约因为我平时爱写东西,又具备记者和作家双重身份,再加上我是个女人,公开场合便不时有人作递烟状并问:“你抽烟吗?”
我不抽烟,真的不抽。不止一个男人认真地对我说过:“你抽烟会很好看的。”我渴望好看,但我还是不抽,当然是因为我能找到其他好看的途径,何况抽烟危害健康已成定论,然而最主要的却是我根本不觉得烟有什么好抽,我对瓜子花生糖果等一应零食的热爱远远超过对烟。
但我对烟这个东西是很有兴趣的。我对它感兴趣是因为它与人,特别是亿万男人的密切关系。
在我看来,有男人的地方就有烟。甚至可以说,抽烟的男人就像离不开女人一样离不开烟。
我问过许多抽烟的男人,为什么非得抽烟,他们的回答惊人的一致:不为什么,习惯动作。他们边回答边习惯地从烟盒中取出一枝被称为烟的小纸棍,熟练地打着火,开始饶有兴致地吞云吐雾。如果问能否改了这个习惯动作,十个有十个很坚决地笑:改不了,为什么要改呢?据说烟厂的利润高得吓人,税也交得特别多,那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事就不好说了。
在我们这个依然由男人主宰的星球上,有数亿个男人是铁杆烟民,所以,烟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烟几乎无处不在,烟民也随处可见。我常常惊诧于烟的巨大吸引力和一旦拥有就难弃难离的魔力。
原先以为有闲钱的人才抽烟,后来知道大错特错了。在一些穷得叮当乱响的地方,那些穷得没有财产可言的人也还是要抽烟,他们宁可拾人家的烟屁股,或是找极其劣质的烟丝,哪怕用某些树叶当替代品,仍然不改烟民身份。
这么一来,烟就给人类惯得没了规矩。它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场合都能上,什么人物都能见……我们的作家们自然不会漠视烟的存在,于是小说也好,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烟都是少不得的东西。失恋的人,让他笼罩在烟雾中徘徊、痛苦;事业受挫,安排主人公一夜无眠,面前烟头累累;战斗间隙,战友们你一口我一嘴,分享仅存的一枝香烟;辉煌时刻,英雄喜极无言,激情随着烟云升腾;腐败分子的演变过程中,烟是击垮意志的一颗子弹;打砸抢的龟孙子们搞破坏,烟是策划阴谋、实施罪恶的帮凶。哪怕是罪犯精神趋于崩溃前的刹那,也要颤抖着鸭公嗓儿对审讯人员说:“给我一枝烟”……而作家们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大多也是叼着一根烟的。
烟毕竟不是毒品,法律从来没说过不准抽烟,也没见谁抽着烟就倒下了的。所以抽烟的人总是有,而且很多,不是谁大声疾呼就能把它给禁了,人类和烟的关系就这么恩恩怨怨,没完没了。人说爱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如今烟竟也成了文学常年的道具。要想把这道具给废了,真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女人的“六度”男人的“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