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迟喝了水。
永宁直接坐在他的床边。
两个人忽然没了话题,半晌,冷迟开口。
“郡主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永宁嘟嘟嘴儿,再过半个时辰从沫姑姑就该醒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溜出来看你。”
“太晚了……”
“没关系我白天再睡,冉重八明天会来给你看伤吗?”永宁问道。
冷迟点点头。
“我写张字条给他,你带给他。”永宁说道。
“好。”冷迟不明所以还是应声。
永宁找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字,晃了晃,干了之后折好,交给冷迟,“不许偷看。”
“冷迟不敢。”冷迟应声。
永宁轻轻的咬了咬唇,“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
“嗯。”冷迟应声,永宁出门。
永宁刚出冷迟的院子,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奴婢绿巧拜见郡主。”绿巧站在那像是等候了很久的样子。
永宁拧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奴婢是公主安排照顾冷大哥的人,自然要在这里,倒是郡主,不是在禁足吗?怎么也到了这里。”绿巧垂眸不看永宁,唇角却勾着得意的笑。
“大胆,你敢管本郡主。”永宁压低了声音,她现在是禁足,而且,若是被人知道她半夜进出侍卫的院子,说不清道不明,尚雅很大程度上会为了保全她的名节杀了冷迟。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跟郡主说,公主让奴婢贴身照顾冷大哥,郡主明白公主说的贴身是什么意思吧?”绿巧小脸娇红,咬重了贴字。
“你!”永宁气的瞪大了眼睛。
“郡主,奴婢一直都喜欢冷大哥,还要谢公主成全,郡主的心思……”绿巧后面的话没说完,胸口的位置被一记飞镖射中。
永宁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一个男子的长衫飞了过去,把绿巧身上喷溅出来的血全部包住,落在绿巧的尸体上。
永宁差点尖叫出声,嘴被一只手捂住。
“是我。”冷迟的声音响在永宁的耳侧,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
永宁的心跳,乱了。
“郡主别出声。”冷迟说道。
永宁胡乱的点了点头。
“郡主,属下把她的尸体处理了,你快些回去。”冷迟松开永宁,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伤……”
“无妨,这点事还能做。”冷迟看了一眼地上的绿巧,眸底满是森寒,他的郡主谁都不能欺负。
永宁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带着郡主倒是不方便。”永宁低声说道,看了看天色,“不能再耽误了。”
永宁顿了一下,“嗯,那你千万小心。”
“放心吧,没事。”冷迟说道,“回来之后,我折一朵花放在你的后窗户台上,你打开看到,我就平安回来了,可好?”
“好。”永宁应声。
冷迟大步上前,利落的扛起绿巧的尸体,疼的自己眉心轻蹙,没回身,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永宁也顺着原路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默等在门口,看见永宁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郡主,您可回来了,快进去,从沫姑姑还没醒。”张默迎上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知道了,你下午去冷迟的院子找冷迟要冉重八给他的东西,带回来,偷偷给本郡主,记住了吗?”永宁说道。
“是。”张默应声。
“不许告诉别人。”永宁叮嘱了一句,带了那么点小威胁的意思。
“是,您放心。”张默被冷迟弄得哭笑不得,他好想说,郡主现在才开始威胁是不是晚了点。
永宁轻手轻脚的进门,看了一眼从沫,确定她还没醒,回到自己的床上,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紧张不知道冷迟到底怎么样了。
一直到天亮,永宁起身开了后窗,看见窗台上摆着一支栀子花,唇角微微扬起,悬着的心落下。
“郡主怎么起这么早。”从沫的声音响起。
“没怎么,听见鸟叫就醒了。”永宁转身挡住身后的花。
“奴婢去准备早膳。”从沫笑笑说道。
“从沫姑姑,让岁末帮本郡主摘些栀子花,本郡主闻到了花香很喜欢。”
“是。”从沫应声出门。
没多久,岁末抱着一大束栀子花进门。
“郡主,您要的花。”岁末笑着开口。
“嗯,去拿花瓶本郡主要插花,单独拿一个小花瓶。”永宁叮嘱道。
“是。”岁末应声离去。
永宁上前,身后的花捏在手上,冷迟采的花真好看。
很快岁末拿了花瓶,永宁拿了小花瓶,把冷迟送的花插进去,放在自己的床头位置,脱了鞋子上床,满室花香中很快睡着。
从沫进门叫永宁用早膳的时候,永宁睡得香甜,从沫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永宁昨晚出去她是知道的,她那个时候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起来阻止。
永宁喜欢冷迟,这一点,她和公主都知道。
公主开始的时候放任永宁跟冷迟接触,现在,又强势的不许永宁跟冷迟接触,还安排了人给冷迟……
冷迟一定会拒绝,永宁一定会痛苦。
从沫心疼永宁,现在公主暗中在跟君陌祈的人接触,她知道很多事,很多事实都跟当年公主知道的大相径庭。
公主现在很痛苦,很懊恼,她想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万一公主要站在皇上的对立面,那么永宁那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痛苦是必然。
从沫知道永宁可以快乐的时间不多,所以,她不忍心剥夺她最后的快乐。
从沫默默地退出了永宁的房间,不许人打扰。
永宁一觉睡到了下午才爬起来。
“从沫姑姑,早膳呢?”
“郡主,现在已经要到晚膳时间了,您晚上睡得不好?”从沫问道。
永宁眨眨眼,“嗯,睡得可不好呢,还有些害怕。”
“奴婢让人开些压惊药。”从沫顺着永宁的话说道。
“不用了,药那么难喝,很快就好了。”永宁急忙说道。
“也好,奴婢去准备膳食。”从沫退了出去。
永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沫出去的空档,永宁的后窗子被敲响。
“郡主。”
永宁快步下床,到了窗子边上,打开窗子,张默手里拿着一个包站在那。
“东西。”
“给。”
“这几天你都值夜。”永宁说了一句,迅速的关上窗子回到床上,把东西藏在床底下。
用过膳,永宁开始写女戒,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一直到了亥时,从沫有些困意。
“从沫姑姑先去睡。”永宁说道。
“奴婢伺候郡主。”
“从沫姑姑,你就去睡嘛,永宁不需要伺候,去嘛去嘛。”永宁催促道。
永宁的小心思,从沫怎么可能不知道,顺从的去了外间,没多久从沫昏昏沉沉的睡着。
永宁小心的把自己手里的香甩灭。
她让冉重八准备的迷香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只是能让人舒服的睡上三四个时辰。
永宁吹了蜡,把自己的被子铺好,轻手轻脚的出门。
张默守在门口。
永宁出门,张默立刻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永宁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把自己鼻子上的纸团拿了下来,去了冷迟的院子。
冷迟正在上药,听见永宁的脚步声,急忙扯过衣服给自己披上,但,胸口的位置还是敞开着。
永宁进门,急忙转身,脸颊微红。
冷迟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我,我帮你上药。”永宁红着脸转身。
“不敢劳烦郡主。”冷迟脸滚烫。
“我来就是照顾你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永宁上前按着冷迟坐在床上,伸手去脱冷迟的衣服,冷迟急忙避开。
永宁直接扑在了冷迟的身上,两个人跌在床上。
轰。
有什么东西在两个人的脑子里炸开。
好一会,冷迟回过神来,“郡主……”
永宁刷的起身,“我,我,我没站住,你,你躲什么躲。”
冷迟起身,身体僵硬的不会动。
永宁上前,像是为了表明自己只是来上药没别的,利落的扯开冷迟的衣服。
冷迟被永宁弄的一愣。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心跳如鼓。
“药。”冷迟僵硬的拿起药。
永宁急忙伸手接过,打开,香气四溢,她也清醒了几分,目光落在冷迟的身上,冷迟身上的伤横七竖八都是为她受的。
永宁眼眶泛红。
“郡主。”冷迟轻轻的唤了一声,“不疼。”
永宁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怎么不疼,你又不是木头。”
冷迟心里暖的厉害,这世上大概只有永宁会真的心疼他心疼到哭。
永宁抬手擦了擦眼泪,轻轻的给冷迟上了药。
两个人相对无言。
永宁上好药帮冷迟穿上了衣服,让冷迟躺好。
“郡主,回去吧。”
“我不,今天给从沫姑姑用了冉重八的迷香,没事,我,我陪你一会。”永宁低声说道。
冷迟顿了一下点点头。
永宁起身,吹灭了蜡烛。
“郡主。”
“小心点万一有人来呢。”永宁说道。
冷迟没动,也好,黑暗中永宁看不见他的神色。
永宁想的和冷迟一样,她现在的心事都在脸上,不想冷迟看见,他们注定走不到最后,何必徒增烦恼,尽管烦恼已经在她的心里,她也希望冷迟不用受此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