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慵懒的目光扫过那明黄的圣旨。
妖冶的面容之上,依旧是百年不变的老神在在。
他伸手夹了一颗肉丸子搁在了秦沐歌的碗里:
“该吃吃该喝喝,就这么办。”
“啊?”
巴陵一愣,似乎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秦沐歌对于自家相公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她笑意吟吟的将容景夹给自己的肉丸子戳了起来,然后塞进了嘴里。
紧接着,又扯下了一个鸡腿放在了巴陵的碗里。
然后脑袋一歪,“巴大人,没听到王爷说什么么?该吃吃,该喝喝!”
见自家小媳妇儿如此挺自己,容景嘴角一扬,眉眼弯弯的朝着秦沐歌投去一瞥。
望着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样子,韩清颜下意识的看了韩悠然一眼。
却见他目光淡然,正在专心致志的吃饭。
心中莫名一松,她嫌恶的望向秦沐歌:
“都老夫老妻了,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的,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
这些日子秦沐歌要照顾营地里面的士兵,还要照顾越发多起来的老弱妇孺,还有一些病弱的年轻人。
这一阵子来,那真是一个身心疲惫。
今日趁着容景他们外出,秦沐歌总算是得了空。
连翘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这会儿她仰躺在浴桶里,被氤氲的水雾环绕着。
那舒适的热意让她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隐隐听到些许动静。
紧接着感觉到唇上热热痒痒的,她迷糊的低喃着:
“景哥哥?你回来了……”
半仰着头,她眯着眼伸出双臂撒娇般的叫道:“抱抱……”
当她的手触及到不同于容景精壮修长的身形之时,她倏地一惊。
猛地睁开眼睛,她双手猛的把住木桶的边缘,夹杂着凌厉的杀气向着来人一脚踹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一个娇小的身影飞了出去。
正好撞上新做的原木屏风,将之撞得四分五裂。
“是你?”
飞快的扯过一件薄衫将身体裹住。
秦沐歌冷着一双眸子望着跌坐在地上的人影。
刚才自己那一脚费了不少的力道。
可是,这娇小的身子再受了那一脚之后只是涩涩发抖的蹲在原地。
看样子,压根儿就没有受什么伤。
怎么会?
心中顿时疑窦丛生,秦沐歌开始忍不住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怀疑。
“你怎么进来的?”
秦沐歌的声线开始变的清冷十分。
“王妃……”
这个时候侍卫们也被屋内的动静惊动了,砰砰的敲着门:
“发生什么事了王妃?”
“我,我是来为你送热水的……”
地上的人影挣扎着:
“顺便服侍你沐浴,大姐姐,我只是想报答你……”
秦沐歌脸都气青了。
顾不得自己狼狈至极的造型,气冲冲的拉开门对着门口的几个侍卫冷声道:
“怎么看的门,谁都随便给我放进来了?”
一直以来他们所住的地方守卫尽管算不上森严。
但二,三楼他们的卧室所在却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出的……
“我偷的。”
粟裕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不知死活的对她裂嘴笑道:
“大姐姐,我真的只是想报答你,我很会按摩的,你一定要试一试……”
对一旁显得有些沮丧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秦沐歌冷声道:“拖下去!”
在侍卫将挣扎不休的粟裕拖走之后,她神色冷厉的对剩下来的侍卫队长道:
“这种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听到了没有!”
被她难得的恶劣态度惊得嗫嚅不已。
侍卫队长赌咒发誓保证从此不会再犯了,才得以全身而退。
也不怪秦沐歌会发飙。
因为是在自己最私密的空间里,她的警惕性几乎是降至为零。
先不说那个突然闯进来的人只是一个孩子。
就算没有,就凭自己差点儿就被他看光这一点,她就几乎抓狂。
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那日这个男孩子作势要扑进自己怀里,却被容景阻拦了之后。
秦沐歌的潜意识的里面,就对这个男孩子产生一种距离感。
一开始因为与“夙玉”名字读音相同而产生的好感,也是在一瞬间里面消失殆尽。
为什么容景会拒绝他接触自己?
为什么花无漾明知他是一个小孩,还会出手伤他?
为什么自己刚才用尽全力的一脚,好像压根儿就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疼意?
想到这里,秦沐歌只觉得刚才出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经过这段插曲,她的心情简直就跟踩到****一样阴郁。
她有些烦躁的坐在床上。
神色狰狞的考虑着是否要把那个名叫粟裕的男孩子送离这里。
因为,这是第一个让她产生如此不安情绪的人。
容景回家的时候原本是准备回书房的。
却在见到秦沐歌房间里依旧亮着的灯光之时改变了主意。
轻轻推开房门,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谁?!”
正在发呆的秦沐歌猛的抬起头来大喝了一声。
在看清来人是容景之时,她凌厉的眼神才柔和了起来。
“怎么了?”
她那异于平常的态度叫容景微微凝了神。
他很快就注意到花了他不少时间雕刻的屏风此刻已经成为一堆碎片,散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秦沐歌听他这么柔声一问,立刻就撇着嘴很是委屈的埋进他怀里:
“都怪巴陵。”
“巴黎?他怎么了,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
“都怪他,什么人都往这里领,救的都什么人呀……”
“巴陵救的人?”
愣了一下,容景恍然道:
“几天前被巴陵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孩?”
轻嗯了一声,秦沐歌眯着眼趴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轻抚。
“他怎么得罪你了?”
“别提了……”
向他怀里拱了拱,她闷闷的道:
“明天就让他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
容景搂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歪倒在角落的木桶和一地的水渍。
那日,那个男孩子眼神诡异的朝着秦沐歌胸前扑过去的场景又出现了。
那妖冶的桃花眼微微一暗,他应道:“你说了算。”
虽然是秦沐歌开口说不想提,可当看到容景顺从的也没开口问的时候,她又蹙起了眉头。
“景哥哥,你听说过侏儒症吗?”
容景眸光一闪,桃花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不过片刻之后,他才道了一句。
“听说过。”
秦沐歌原本是随意问问,却没有料到“侏儒症”这种名词容景也能听得懂。
“你连这个都知道?”
面对秦沐歌惊喜,容景只是轻笑。
“侏儒之意我懂,后缀一个症字,自然是病。那必然就是一种长不高的病症,我猜的没错吧?”
秦沐歌无奈撇嘴。
她怎么望了自己的相公是个活诸葛了?
若是连这么简单的名词都无法联想,那就不是容景了。
“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人得这种看起来像小孩子,其实身体早已经是成年人的病呢?”
秦沐歌的话已然说的如此明白,若容景还不懂那就奇怪了。
不过这一次,容景却没有顺着她的继续说下去。
他有些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是谁刚才说不提了的?娘子,为夫好困,累了一天了。”
秦沐歌抬眼,的确能够瞧见容景那满脸的倦容。
她连忙噤声,小心翼翼的靠在了容景的怀中。
声线也越发的小了起来,“既然累了那就早些休息,我们改日再说。”
原本安安分分抱着秦沐歌的双手,循着她腰间的曲线,作势就朝着中衣里面滑了过去。
那细若凝脂的肌肤才刚刚触到指尖,就让容景没有办法挪开了。
干脆一个翻身,他便压上了秦沐歌细致的身子。
“你不是说……唔……”
秦沐歌惊诧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去,便叫容景堪堪给堵住了……
又是一夜旖旎……
第二天一早,容景就让花无漾去处理粟裕的事情了。
将花无漾从青山城偷出来的送给自己的东西拿着回到了房间。
他尽量轻的鼓捣着。
不时抬头看看秦沐歌熟睡的脸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的宁静温馨。
不过这种宁静没保持多久就被人给打破了。
“大姐姐……”
“大姐姐哇,为什么要赶我走……”
“大……姐姐!别赶我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唔,唔,放开……”
容景那妖冶的桃花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站起身正准备下楼去处理的时候,床上熟睡的秦沐歌却已经被下面的吵闹给惊醒了。
猛地翻身而起,她怔怔的望着窗户。
然后突然跳下床,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容景赶紧将她拉了回来,抱着她,他轻哄着:“再睡会儿。”
“哪还睡得着,气死我了!你放开我,我要亲手将他丢出去!”
秦沐歌原本就有起床气。
而且在昨天听容景说,他也听说过侏儒症的事情之后。
秦沐歌肯定那个粟裕绝对不是什么失去双亲的九岁男童。
越是这么想,往日那些场景便浮现在眼前。
秦沐歌这会儿气的差点就要冲下去,一刀将他给解决了。
“好了好了,乖,再去睡会儿,你认为你这个样子出去我会不介意?”
容景将她放回被窝,给她掐好被角,“不许乱跑。”
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推门走了出去。
下楼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巴陵身边跪了个少女似乎在哀求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