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厌恶早就支配行动,将那女人贪婪的双眼给戳瞎了。
可秦沐歌却有些不一样,或许是……
或许是那双眸子太过于清澈;
或许那清澈的下面又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近一点,再近一点……
也许自己就能发现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孔下,让世人震惊的夺目光彩。
眼看着容景那张俊脸愈来愈近,近到几乎就要贴上自己的脸……
秦沐歌募得回神,这才发现容景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她唬的连退了三步,一张小脸瞬间涨红,就连耳根也微微发热了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生的啊,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吧!
仿佛读出了秦沐歌眼底的不平,原本还沉着一张脸的容景嘴角一松。
一朵绚烂过百花的妖冶笑容绽放在他唇边;
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一弯月芽,竟是说不出的炫目。
“没想到天不怕秦三小姐,居然还会犯花痴呢!”
容景清亮惬意的笑声透过马车传到了外面,也让走在外面的侍女们不由的面面相觑。
她们跟了主子这么多年,绵里藏针的冷笑她们倒是没少见。
但是像今日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声,倒还真真是第一次听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众人心中都生出了疑问。
这车里的秦三小姐样貌平平,没想到却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呀!
这辆红木马车的车厢十分宽敞,可对秦沐歌来说……
跟容景这种男人身处一室,即便是再宽敞也不够。
若非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她宁愿走瘸了双腿,也不会跟这种妖孽同乘一辆马车。
淡淡的龙涎香弥散开来,却还是无法放松秦沐歌紧张的神经。
她全身僵直,生怕身边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突发奇想,就地将自己给整死了。
“对了,方才你跟闵亲王世子说要退婚是不是?”
耳边突然想起了容景慵懒的声音。
秦沐歌身子一紧,顿时警铃大作。
秦沐歌那有些防备的眼神看在容景的眼底,却带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这个女人一听到自己提“退婚”的事情,表情就变了。
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方才不是还说的理直气壮么?
漂亮的桃花眼里面瞬间晕上了一层薄怒。
容景眉角一挑,色淡如水的薄唇里面吐出难听的话来。
“果不其然,本王方才猜的没错呢!”
秦沐歌不明所以,转过头去,狐疑的看向容景。
那清澈的目光带着询问,还透着几分无辜,让容景看的目光有些飘忽。
读懂了她眼底的疑惑,容景冷哼了一声。
他傲娇的扭过头去,一副连鼻孔都不愿意看到秦沐歌那张脸的样子。
“方才你信誓旦旦的说要退婚,不过是欲擒故纵,为了引起容耀那小子的注意吧?”
又来?
秦沐歌在心底哀嚎,这次她是连争辩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眼高于顶”,“自作多情”的毛病看来不是特例……
而是南陵男人的通病!
见秦沐歌不屑于解释,容景眼中薄怒又深了一层。
他倏地朝秦沐歌那边靠了过去,嘴角勾起的冷笑叫人看的毛骨悚然。
“那这次,本王倒是要恭喜秦三小姐如愿以偿了!”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容景大手一扬。
那鲜红的长袍被掀起了一阵浪花,莫名的透着几分寒意,还有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这稍嫌宽敞的车厢也在这一刻显得狭窄无比,小到让秦沐歌连屁股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挪了。
她蹙眉望着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的未央王容景。
这个男人是发怒了吗?
卧槽!
他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叫上马车,然后又莫名其妙靠自己那么近,最后又跟自己说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发怒。
有没有搞错,该生气的是她秦沐歌好不好?
凭白无故的在解决人生大事的时候被他撞见,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亏的事情。
想着这一路若是自己一直处于这种气场之下,恐怕会窒息而亡,秦沐歌这才硬着头皮朝着容景开口。
“王爷,若是因为之前,之前您偷,偷看我那什么……的事情,我可以马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景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铁青了。
他好看的凤目射出阵阵寒光,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才能克制住自己一下捏死面前这个丑女人的冲动。
“我最后再说一次,那只是一场意外!”
从来都是聪明狡黠的秦沐歌,偏偏在遇上容景的时候,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似得。
她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像是宽慰其实却是火上浇油的解释道,“王爷请放心,我会把它当成一个误会,绝对不会跟别人说未央王是个淫……”
“秦!沐!歌!”
一声怒斥,容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大脑。
那俊俏的面上泛起了微红,更衬得他面若桃花。
秦沐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的耳膜生疼。
她缩了缩脖子,涌到喉咙的话也不得不强行咽下去……
那没有高山,没有大树,偏偏您未央王从天而降。
要说您没预谋,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心中虽然这么嘀咕,可是秦沐歌却没有再多说。
因为,她真心觉得:要是自己再多说一句,这个妖孽一准一掌就把自己给解决了。
倒是乘坐后面马车的连翘被唬的心惊胆战。
刚才王爷不是还很开心的笑着呢么,怎么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了?
想到方才在主台上自家小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阵仗,连翘越发担心了。
得罪了别人倒也罢了,若是得罪了皇帝和皇后心尖尖的肉,那可是要丢小命的呢!
马车因着容景突然晴转多云的心情而开始一路狂奔。
这马车比秦沐歌之前乘坐的破马车实在是好太多,不但宽敞舒适,而且坐得地方都是用很厚的褥子垫着。
即便是一路疾驰,秦沐歌也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从方才不欢而散的“误会论”之后,容景气的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再去奚落秦沐歌了。
这却是让她得了空闲,整个人倚靠在车厢上摇摇晃晃地便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容景素来浅眠,方才眯了一会调了气息。
就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瞬,漂亮的凤目也跟着睁开了。
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过故意挤在离自己很远角落的秦沐歌。
容景望着她的脸:她睡颜安详,浓密且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排阴影,那脸型肌肤均是极好的。
一天之内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此刻她清秀的小脸上已经显出了疲倦。
在这充满龙涎香的舒适车厢里,她睡的愈发沉了。
容景微微蹙眉:很明显的,这个丑女人赶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去看容耀的。
“哼,一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也值得你这丑女人这样么?说你丑还是轻的,本王看你是又丑又蠢!”
容景嘀咕了两句,车厢的门外就响起了几声极轻的敲门声。
“主子?”
是领头侍女南珍的声音。
容景慵懒的挪开目光,轻声应道,“嗯。”
“马车已经到洛阳城了,不过……主子是先回王府,还是先送秦三小姐回丞相府?”
容景扭头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秦沐歌,沉吟了片刻之后,他便倾身上前。
矮窗被推开了一些,一双桃花眼看向不远处的两条方向截然相反的路。
朱雀路,宽敞平坦,是通向丞相府的必经之路。
铜雀街,因为早前出了些事故,正在整修,现在通过难免有些颠簸。
容景收回骨节分明的白皙素手,将矮窗放下。
“先去丞相府。”
“是!”南珍接到容景的命令之后,面不改色的悄然退了下去。
跟在容景身边,身为他多年的贴身侍女,南珍已经练就了再大的事情都面不改色的功夫。
只是今日,她失态的次数却是有些多了。
这个秦三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让从来就未将女人放在眼底的容景为她改变路线?
对于自己这位性格诡异的主子,南珍是了解的。
之于女人,他从来都是止于厌倦的。
她们只要看到自家主子的容貌,眼底便控制不住流露出贪婪。
从贪婪到占有,越发熟识之后,就会发现她们斤斤计较,善妒,为了争宠不惜一切。
身在皇宫,对于那些东西看的太多。
正是因为看的太多,看的太清楚,所以才导致了主子对女人的厌恶。
而这个秦沐歌,却是有些不一样的。
南珍抿唇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红木马车,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难不成,从未动过情的主子,对这个秦沐歌上心了?
那如姬小主呢?
她怎么办?
浑浑噩噩之中,秦沐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
她随着意识的指引,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着。
因为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往前走,不要停下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沐歌终于来到了一片桃花林。
此时春绿正浓,处处都是一片盎然生机。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粉红色的桃花。
微风起,便卷起阵阵粉色的花瓣雨。
混合着春雨过后的泥土气息,夹杂着蓬勃的生气,扑面而来。
秦沐歌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想要将它们侵润到肺里。
就在她还享受着这沁人心脾的春景时,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她好奇的睁开眼,发现不远处两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正在那片桃花雨里面嬉戏打闹。
从衣着上能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