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就能嗅到的腥腐味儿,越发进去一点,便愈发浓郁。
原本还打算跟着秦沐歌进去凑会热闹,不过扈酒娘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两步,就被那浓郁的味道熏得差点就要睁不开眼睛。
万般无奈之下,她还是连滚带爬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就在扈酒娘干咳着跑到门口的时候,扈流星也刚刚好走到了这间包房的门口。
嗅着这一股诡异的腥腐味道儿,他那双鹰眸不动声色的暗了暗。
扈酒娘看到扈流星,快走了两步,“爹爹,你看,我的小姐妹是不是很厉害呀?”
扈流星抬起眸子,朝着秦沐歌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即便是在相府并不受宠,但至少也是贵族家的嫡出小姐。
想来,这些年虽然受了些屈辱,但绝不至于受什么皮肉之苦。
如今,这般环境味道,她的步伐却十分稳健,甚至没有半分犹疑。
在看那忽明忽暗的侧脸,那上面是坚定和认真,完全就不像是一个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沉静。
这个坚定决绝的身影,为何会与当年的她那般相似?
“爹?”扈酒娘搡了搡扈流星,见他面上又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心下顿时明了了几分。
她脸上挂着笑意,故意想将扈流星的注意力挪开,“爹,你还没说呢,沐歌是不是很厉害?”
扈流星回过神来,淡淡的揉了揉扈酒娘的脑袋,“没错,的确不简单。小小年纪,却能有这般心性,若是男子,定能成大事。”
就在扈酒娘听到爹爹这一番话之后,一张小脸亦是不悦的皱成了一团。
“爹爹,你这话就不对了。为什么一定要是男人才能做出一番事业呢?我觉得沐歌就挺不错!”
扈流星唇畔轻轻一扯,也不跟自家宝贝女儿争辩,只是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头顶。
“我们去外面等着沐歌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他便领着扈酒娘两个人一并朝着外面走了去。
而另一边,秦沐歌已然是走到了容耀的身边。
即便是隔着那厚厚的纱布,那股腥腐的味道亦是浓郁扑鼻。
而那原本白皙干净的纱布,亦是被木桶里面溅出来的水燃上了黑黑黄黄的斑点。
在那木桶里坐了半个时辰的容耀,此时已然是奄奄一息。
那张俊脸之上,此刻全然是一片灰败。
原本极度惊恐的表情,如今也只剩下了麻木呆滞。
不过,当无双公子那张绝美的容颜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瞬间,便叫他那张灰败的脸恢复了生气。
只是,那的确是“生气”。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看到面前少年的时候,瞬间被愤怒的火苗点燃。
一声愤怒的低吼之后,容耀张了张嘴。
“我要杀了你!”
此话说完,他自己亦是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麻沸散的效果似乎褪去了一些,他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可是恢复语言能力的他,第一件事就要宰了面前的救命恩人。
无双公子故作无奈的“啧啧”两声。
他嫌恶的用食指横在鼻尖,漂亮的眸子里面是不悦,“世子爷,就算您要杀我,至少也先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这味道……若非我是个大夫,怎么也受不了的!”
无双公子这一番话生生叫容耀愣住了。
一张俊脸倏地涨的红成一片,他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动也不敢再动。
因为,他怕自己动了之后,整间屋子里面的气味会更加浓郁。
眸光闪了闪,容耀竟然冷静了下来。
他脸上依旧铁青,可目光却从无双公子身上别开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无双公子唇畔微微一扬。
他轻轻击掌,三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之前手里端着木盆的几个壮汉又出现在了容耀面前。
望着他们手中的木盆,容耀只觉得整个人都差点要晕厥过去。
这种屈辱,他受过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宁愿去死!
“你若是胆敢再这般戏弄本世子,我敢保证你绝对走不出卧龙商行的大门。”
容耀的面上此刻早已经血色褪尽,一双眸子里面,愤怒的火苗瞬间被点燃。
无双公子面上悠然,“啧啧,看来我的药还是有点作用的嘛。刚才我瞧着,世子爷急怒之下,居然还能将那火气压制下去呢!”
无双公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耀面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凝。
没错!
刚才自己怒火中烧的时候,之前在脑海之中浮现的蛊惑压根儿就没有出现。
难不成,这代表的意思是……
望着容耀眼底一闪而过的狂喜,无双公子用目光示意一旁的壮汉可以开始行动了。
待那些纱布被拆封之后,一股浓郁腥腐之位扑面而来,生生将容耀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在他被扶离那个木桶之时,还是禁不住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那一眼不看便罢了,一看却是叫他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原本被放下去的蛇虫鼠蚁几乎都被一些奇怪的东西给吞噬了。
那浮在水面之上的,仅仅剩下一些躯干,翅膀一类的东西。
而那些才放下去不过半个时辰的动物,此刻像是被浸泡过几十年一样,发出浓郁腐臭的味道。
而那漂浮着一层厚重皮毛的木桶之下的污水里面,似乎还有诡异的东西不时攒动。
容耀强忍着腹中恶心作呕的感觉,将目光艰难的挪开了一些。
再看自己的手上,身上,虽然被那些污渍沾染上了,但却也能明显看到一些极细的红色小点。
在容耀清洗了,重新换上一套衣裳之后,在别人的搀扶之下,已经勉强能够走动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身上有许多的红色小孔,想必,那蛊虫就是从那些小孔里面给吸出去的。
待他再次回到包间的时候,地面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无双公子正在另外一个浴桶里面铺洒药粉,见容耀有些虚脱的回来了,便开口,“到这里面去。”
如今的容耀像是对浴桶有了防备,下意识的就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那模样,仿佛生怕无双公子又会在里面放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看到容耀的反应,无双公子轻轻一笑,“放心吧,这里面都是养伤的草药,是用来祛除你体内的剩余的毒素的。”
看到容耀的反应,无双公子轻轻一笑,“放心吧,这里面都是养伤的草药,是用来祛除你体内的剩余的毒素的。”
说着这话,无双公子便撩起长袖,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致的手臂。
之前准备好的两小包药粉被他缓缓倒进去,那浴桶里面的水瞬间便的清澈见底。
容耀警惕的上前了两步,瞧见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容耀合着中衣便跨进了浴桶之中。
无双公子缓缓的走到了浴桶边缘,修长的指尖在边沿上轻轻敲了敲,“左手。”
容耀微微一愣,却还是听话的将左手伸了过去。
他一双鹰眸因为之前的折腾而带着几分疲惫之色,这会儿,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定在无双公子的脸上。
这个少年五官极其精致,脸型极佳,特别是那双眸子。
灿烂若星辰,时而忽闪,时而璀璨,就像里面藏着一眼清泉……
柔腻的指尖触上他手上的肌肤,叫他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望着无双公子认真替自己把脉的摸样,容耀一时间竟看的有些怔了。
倒是无双公子突然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向他,“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容耀望着他清澈疑惑的目光,面上浮起一丝尴尬。
他扭过头去,“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跟一个人有点像。”
听到这句话,无双公子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意外。
“世界这么大,总有相似的人。只要世子爷不要认错就行了。”
容耀疑惑的看了无双公子,似乎没有拎清楚里面的含义。
“无双公子,我这蛊毒已经除尽了么?”
无双公子缓缓的收了手,面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你体内的蛊虫已经除了,但是刚才我用的是以毒攻毒的办法,所以你的身体会有些受损。这几日,床笫之间需禁止。”
此话一出,容耀面上神情一凝。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无双公子一眼:明明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可说到床第之间的事,怎么如此风轻云淡?
“世子爷记住了么?”无双公子见他没有回应,抬头又认真的问了一遍。
容耀面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红色,僵硬的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便好。”
无双公子说着,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泡一刻钟,然后去一楼结清诊金便行。”
交待完这些话,他拎着自己的医药箱便打算离开。
只是他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开,身后便传来了容耀有些急切的询问。
“无双公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无双公子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回头看向容耀,却见他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恳求。
这个纨绔骄横,自视甚高的南陵战神,经过刚才的修理,似乎已经对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这会儿,他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是闵亲王府世子爷一般,对无双公子说话亦是愈发恭敬起来。
“说说看!”
容耀抿了抿唇,原本温和的脸上渐渐阴沉了下去。
那双鹰眸亦变得冷冽起来,里面似乎还带着一丝噬人的杀意。
“这蛊毒下的不知不觉,甚至连我都没有发现。公子能否从这蛊种里面,瞧出一些蛛丝马迹?”
容耀若是不提这事,无双公子倒还忘记了。
刚才从容耀的泡过的浴桶里面,他寻到了一只仅存的活的百足蛊虫。
那种蛊虫身体极细,而且只能通过人体皮肤最为薄弱的地方钻进体内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