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高呼之后,皆是心神遥遥感应着虚空仙阁,旁国中足以称之为天才之资的建木仙阁,此时却是常见之物,但建木常有,白玉不常有,数遍六府一庭,明面上也就只有孔、韩、孟三府之中才有叩开白玉仙阁的天骄,但此时,无论何等品级的仙阁,都散发着只属于儒道的气息。
道统的传承,是刻近血脉心神的寄托!
“哗……”
石坛之上的不少石像似从沉睡中苏醒,散出道道泛着涟漪青色光环,青色继而渐渐环绕着在场众人。
而至于那些依旧沉寂,沦为泥塑的石像,众人屏息肃穆,只因这些石像背后的主人,要么已经陨落,要么便坐了死关,永不出世,再也无法庇护后辈。
从座座石像之中分明射出一缕华光,汇于石坛之前,形成了一堵不住盘旋扭动的圆洞,洞中绚烂多彩,呈现了世间所有的颜色。
“域窟已开,尔等儒道后人细细听闻!”
古十二眼中掠过一丝狂热的看过盘旋的圆洞,转过身来,冷漠的凝视着众人,不大的声音,却似在众人耳边响起。
“域窟之外,是一方尔等未曾经历的世界,名为天弃;气运之争,为期三年,更是尔等无法预料的残忍,生死无论,只为气运!此次争夺,尔等需注意三点,气运深浅分为成形,化龙,二爪真龙,三爪真龙,乃至最高的五爪真龙,而若想气运由浅即深,唯有……”
古十二微微一怔,缕缕煞气不由溢出,惊得满座各府后辈背生冷汗,冷漠的话语从古十二口中传出:“去杀,去抢!”
“此外,天弃世界造化无穷,无论是上古文明的遗址,还是藏于深山的山精地宝皆是古丘难得的珍奇,尔等此行会被剥夺一切修行资源及对敌道器,一切,都是需要你们自己去夺取寻觅!最后……小心天弃世界的土著生灵,他们灵性消磨,只余兽性,嗜血残暴,见之……不死不休!”
古十二话落,朝身旁六人示意,各府府吏点头,走向了各自的族人面前。
孟修允看着孟府众人,缓缓说道:“我在域窟之外等候你们,记住,听从孟钺的指令,尔等同为宗亲,当彼此帮扶,假若遇到致命的危机,逃,往儒塔逃,那里是我儒家先贤对尔等后辈的荫蔽之处,你等争夺者进去此层天弃世界的最高境界只为百阁境,最为适合尔等磨炼,但……你们都是我孟府的星火,我不希望尔等折损过多,此外……”
孟千允深深的看过姜琉,对众人说道:“保护姜琉,他对尔等此行十分重要,切记!去吧……我孟府的星火们……”
口硬心软的孟修允看过眼前正值青春、肆意张狂荣华的孩子们走入了域窟之中,心生怜惜,百年之前,他也同是气运之争的一人,但……此役过后,不知多少人生死相隔,黄纸相祭,或许,也是眼前众人未来的写照。
半晌之后,杏林之中喧闹不再,石坛之上的石像也归于平凡暗淡,唯有七人盘坐于旋转的域窟之前,一言不发,等待着,三年后的结果!
…………
血阳西挂,垂下的余光泛着冷气,大地龟裂,偶尔一只走兽掠过,浑身血气,满脸狰狞,似会择人而噬,这是一方苟延残喘的世界,似会在下一刻熄灭所有的火苗。俯观广袤大地,大半都是猩红的血色,永恒的定格在血阳西挂的时刻,血红大地上几乎一切生灵都疯狂残暴,遵循最为残苛的原始规律,茹毛饮血。
而在大地一隅,一个巨大圆罩静静扣住了方圆百里的空间。
圆罩内,斗转星移,四季变迭,生灵各守本能,维持着自然的秩序。其中一座莽荒的文明薪火相传,十座部落拥护着中心的一座祭坛。
而在此时,圆罩之内,祭坛之上,一杵着森白腿骨的老者,伸出锋利的指尖,缓缓划过自己脸上绘染的日月油画,这副脸画,在这座文明中意味着安详希望,血,填满了老者沟壑的皱纹,淌过老者干燥的嘴唇,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他们……来了……”
一瞬之间,一座文明仿佛屏住了呼吸,薪火烧得噼啪作响,等待,他们的到来……
…………
姜琉缓缓睁眼,看着身处的这方陌生世界。天地都陷入了血色的恐怖之中。
“孟兄,想来这位便是你孟府的领道者吧?”
只见从孔府众人中走出一俊美男子,一举一动都有道韵浮现,引人注目,孟钺看到此人走来,脸上挂上微笑,眸子中的忌惮一闪而逝。
俊美男子名为孔经略,在孔府之中的地位堪比孟钺,只不过孔府之中天骄不绝,被立为下任府主之人便有三人,各有手段,但此人却是呼声最高之人,只因他同孟钺一般,手握七层道法,被尊为‘道法之子’,身后更有孔府一位老古董作为靠山,无比受其青睐。
“数年不见,孔兄儒道看来大进,教我自惭形秽啊。”
孟钺打着哈哈,不曾正面回答。心中却回想起临走之前,六祖对其心神的嘱托:护姜琉安全,必要时,倾其所有也要助姜琉获得深厚气运!
孟钺虽不知六祖为何突然姜琉如此照料,但回想起来时府上的异状,再联想姜琉踏空如谪仙般的模样,人情世故练达的孟钺自然不会轻视还未凡俗的姜琉,此时于情于理都该维护姜琉,不让其立于风尖浪口。
“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借何领道啊?”孔经略掠过孟钺的圆润话,和煦的看着孟钺背后的姜琉。
姜琉皱眉,不知眼前之人何意,但也不作隐瞒的说道:“我悟得一式自身法,故受邀于孟府……”
“哦?”孔经略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未从小兄弟你身上感觉到虚空仙阁的气息,应该未曾叩开仙阁,不应是借‘造化天极’这种无上道法来领道,原来是凭自身法……不过我倒是耳闻多日以前邻国影风国中一本上古‘道藏之主’所写的书卷被两人毁坏,并有谣言其中一人更是机缘巧合领悟到了那位‘道藏之祖’的自身法……”
姜琉闻言,意外的看着眼前男子,心里不住嘀咕:怎么佛少的事闹得世人尽知了……姜琉却是没有细想,世间‘自身法’难寻,古今只有典籍记载,一座大域之中都难寻一位掌握‘自身法’之人,又怎会如此巧合的接二连三出现两式‘自身法’,孔经略身为一府天骄,心智自然不凡,只是略微回忆臆测,便猜得八九不离十。
此时,从其他府邸阵营中也依次走出数人,朝孟钺走到,孟钺面带笑意,熟稔的与前来打探姜琉情况的众人周旋。
不知不觉间,姜琉已经成为了各方势力的交集,初具风云。
也正是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绵长的兽吼,接着,大地晃动,‘扑通,扑通’的重击犹如鼓点般撞击着大地。
“那是什么……”
忽而,数人远远看到一点黑影极速奔来,只是须臾,黑影化作兽形,一具高达数十米的的巨猿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容狰狞,浑身恶臭,流出的的唾液化作乌黑小块黏在旺盛的毛发之上,看得各府之中不少女子反胃恶心,还未战,十层修为便不足五层!
“莽荒巨猿!”
莽荒巨猿脚踏流星,居然只凭那具血如汪洋的躯体便撕开气浪,发出音爆,所过之处,草木尽断,飞鸿惊落,远远看去,便如一道移动的漩涡!
分明已有人示警在前,但在莽荒巨猿的速度面前,仍有不少人来不及反应。
“碰!”
莽荒巨猿从远处跃来,便如泰山横亘一般,重重落地,地表龟裂晃动,而看巨猿脚底的深坑下,汩汩鲜血混着肉糜流出,染红了巨猿本就殷红的脚掌。
初至天弃,便有人身死!这方炼狱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让众人明白了它的规则……生,或死!
孟钺紧皱眉头,从一众古丘天骄中掠出,一个闪身便到了孟府众人跟前,急切得来不及解释:“走!”
孟府众人闻言,虽有惊骇,却不显慌张的跟在孟钺远遁,一座望族的气度昭显无疑,而姜琉此时也被孟钺紧紧抓住。
而旁余望族和龙庭也丝毫不曾滞留,皆效应孟钺之举,纷纷远遁。
此地为古丘儒家降临之地,乃初始地,百里之内必有各府的儒塔,而那成年的莽荒巨猿,姜琉熟读闲书,深知其单凭肉身,非百阁境顶峰之人不可敌,虽碍于这方世界规则的枯萎,莽荒巨猿失去了荣光,神通不再,血脉十不存一,但也不是眼前初入天弃,还未成长起来的众人可以斩杀,只有到了儒塔,借先辈布下的道禁,儒家之人方可周旋……
至于联手共进退?各府天骄联手也可与莽荒巨猿交手一二,但府中同族众多,一个不慎,便是殃及旁人,此外,僧多粥少,恐怕人人都生有异心,无法全力战斗,故干脆也各自寻儒塔而去。
而儒塔,便是经各国先祖的开拓修建,雕刻种种道禁,给予后辈的最后一处荫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