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走到了营帐之外,穆祁然也跟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兄弟三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相依为命,是他们给予了她离家在外的一份温暖。
其实穆祁然跟大周之间的友情倒是远远比不上跟郝平的感情,他不仅真心真意地对自己好,而且懂得的东西也很多,让穆祁然常常会觉得很是敬佩。
每一次跟他聊天,总是会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可是如今,两个人之间仍然这样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然而很多东西,却都已经变了。
“郝平,你跟我来。”
这一次,穆祁然直接称呼了他的名字,拉着他的手就走了。
两个人来到了一片小树林中,可是穆祁然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良久,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了郝平有些无奈的声音。
“你现在,一定对我很失望了吧。”
穆祁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郝大哥,今天这事儿我的确是很失望,我压根儿没有想到,一向清高正义的你,居然会是耿家那边派来埋伏在这儿的奸细,我明白你现在必定是一心相信耿家,对于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可是我还是拿你当我的好二哥,你和穆晨骏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他在我的心里的确是很重要,但是你这个朋友,我也早就认在心里了,我同样不想看着你继续错下去,你明白吗?”
“我现在心里真的很乱,你明白吗?你该知道我对你有多么在意的,为了你,我可以把命都豁出去,你提什么要求,我也都会接受,甚至不惜赴汤蹈火,也会让你如愿,可是今日的这一件事情,却是个例外,对不起,我还有我一家人的性命,都是耿家人给的,我无法背叛他们,侯爷对我恩重如山,他也同样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的,所以我真的很难办,恕我没有办法听你的话,今日你要么就把我给揭发了,让我就这样死了,若是你放过了我,日后我同样会想办法对付穆晨骏的。”郝平淡淡地说道,然而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难过。
听了这话,穆祁然的心下一沉,看来,要说服郝平,真得花一番心思了。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大哥,一边又是自己的好朋友,都是情义,她无法做出一个抉择,去割舍任何一方。
“郝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难以平静,我要想劝说你一时之间改变自己的想法,也是不太可能的。我现在就不说耿家的恶行了,但是我希望你暂时先不要有任何动作,等你冷静了下来以后,让我来跟你慢慢解释,可以吗?”穆祁然请求道。
郝平微微点了点头,如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行,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等我一个人好好想想,给我一天的时间吧,明日,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说完这句话以后,郝平就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而穆祁然在林子里一个人 静了许久,最终也跟着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和郝平两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事情,所以也就没有说话。
而大周见他们两个人都脸色不好的样子,也就没有招惹他们两个。
憋了一整天,穆祁然都快要疯了。
好不容易憋到了晚饭之后了,见郝平也忙完了,她正打算上前去找他说两句的,然而这个时候,却听见军中响起了一阵骚动。
“救火啊,大家快去救火!”
穆祁然看了看远处,果然看见一阵白烟升起,浓雾几乎在整个营地里弥漫起来了。
很多的士兵都急冲冲地提着水就要去救火,穆祁然看着那个方向,心下一沉,是粮草那边的方向,顿时心里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赶紧也跟着大家过去了,来到了粮草的营帐之外,果然,眼前的营帐燃起了熊熊大火,穆晨骏也来了,一脸的焦虑。
“将军!火势太大了,看来这一次损失惨重,粮草怕是保不住了!”李副将有些担忧地说道。
穆晨骏的脸色很不好看:“给我继续救火,不要最后一刻,不许放弃,尽量挽回损失!”
将军都已经发话了,大家自然是更加卖力去救火了。
不过,这火越烧越大,大家也都明白,就算是火灭了,这能够保得住的粮草,必定也不多了。
过了好一阵子,火才慢慢地小了下去,最后李副将去清点粮草,回来的时候,都不敢看向了穆晨骏了。
“结果如何,直接说。”穆晨骏冷冷地开口道。
“这个,穆将军……咱们的粮草几乎都被烧完了,生下的一点,只怕只够咱们的大军支撑到边疆了,供给给边疆大军的,怕是所剩无几……”李副将艰难地开口道。
听了这话,穆晨骏用力地钻进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良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了?!负责的人呢?!”
此时,一个小兵匆匆地走了过来,看见穆晨骏就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
“将军赎罪,这一次的事情,小的难辞其咎,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在纵火,还淋上了油,稍微起了一点小伙火,这一整批粮草便熊熊地燃烧起来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将军给小的定罪!”
见状,穆祁然直接走了过去,开口劝说道:“穆将军,此事很明显是有人谋划已久的,将军的心里,现在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何苦要为难一个小兵?”
穆晨骏自然是晓得,能够做得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的,也就只有耿家的人了。
可是,当下却又没有证据,最重要的是,如今粮草没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边疆的战士们还在等着呢。
他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让那个小兵下去,只剩下了李副将和穆祁然站在这里。
“我就是想不通,我已经命人清查了一遍士兵的身份了,粮草那边也加强了防范,可是到底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恶!”穆晨骏忽然恼怒地开口道。
“穆将军切莫动气,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办法来挽救这件事情,耿家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皇上治您一个失职之罪,如今战场上战事凶险,大军都在等着粮草呢,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皇上知道您押送的粮草竟然出了问题,恐怕皇上必然会龙颜大怒的,对咱们大大不利,而且对定王爷的情势也很不利啊。”穆祁然现在心里也早就着急了,为大哥担忧,也为正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御君倾而担忧。
这双重担忧,压得她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恨不得立刻彻查此事,撕破耿家的那副嘴脸。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尽快地解决粮草的事情,如此方能够救得了大哥,还有边疆的那些大军的性命。
“行了,李副将,你先去调查这件事情,我得好好想想,你也下去吧。”穆晨骏如今不胜其烦,忍不住摆了摆手说道。
穆祁然气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一想到耿家的阴毒之处,就恨得牙痒痒。
大周和郝平见也听闻了这件事情了,见她回来了,赶紧迎上来问道:“粮草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烧光了,郝大哥,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穆祁然忽然抬头看向了郝平,说道。
郝平静静地跟着她走到了小河边,远离了营地的地方。
穆祁然忽然有些气恼地开口说道:“这一次火烧粮草的事情,你怎么看?”
郝平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当然不是,你是什么人,我的心里很清楚,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就断然不会去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情来,但是我想你应该很明白,这件事情幕后的操纵者到底是谁,粮草少了,穆将军受到责难,最高兴的人是谁,我想你的心里应该是不会不明白的吧。”
其实就算是穆祁然不说这一番话,郝平也清楚了这件事情是谁干的。
可是,对于侯爷的所作所为,他不能够做出评价,于是只得沉默着低下了头。
“郝平,事到如今,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你用自己的心来好好地想想,耿家若是真的是你以为的那种仁义好人,又怎么会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火烧粮草,那可不是小事儿,若是传到皇上那里去了,圣上必然龙颜大怒,到时候穆将军的安危难保,还真是够狠毒的啊,我早该想到的,上一次就出现了奸细,这一次穆家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呢?”穆祁然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这一番话把郝平给噎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应答才好。
“这是耿家和穆家之间的恩怨,你不了解,或许内情并不是你所看见的这么简单呢,我想侯爷做这件事情,肯定有他的原因,我也无权过问,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在我们全家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耿家给了我们全家老小一条活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今日我也不能够站在你的面前了,关于耿家的事情,你无需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我已经认准了耿家是我的大恩人,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去报恩,哪怕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穆祁然简直是要被他给气死了,没好气道:“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件事情给穆将军带来的灾难,就说说这粮草烧了带来的后果,朝廷如今也是国库紧缺,即使如今禀告了圣上,粮草再送过来也需要不少的时日,而边疆那边早就已经来信说急需粮草了,时间拖得越久,对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就愈发的不利,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数十万大军的安危,他们在前方拼命,为的是什么,是为了捍卫国土,保家卫国,如此老百姓们才能有安居乐业的生活,而耿家如今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丝毫不考虑我朝与紫曦的战争,不为老百姓考虑,试问,这样的人,还值得你去为他效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