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上一直卧病在床,太子选妃一事就被耽搁了,刚选进宫的秀女和姜岚带来的女子都被暂时安置在宫内,等皇上病好后再议。
如此,所有女子都无事可做,成天游山玩水,嘻嘻哈哈。
这几天,陌言除了冥思苦想秦高的行踪,眼前出现最多的一幕就是定安王爷左手手腕上狰狞交错的疤痕。
只要一想起那道疤痕,就会想起他在黑暗的溶洞底下用血液喂她的情景,可笑那时对他“这是蛇血”的善意谎言信以为真,可笑那时还觉得“蛇血”恶心,现在想来,心里又痛又甜,那疤痕就像一道毒鞭,狠狠抽打在她心上。
她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不然会被这种感觉憋疯,不然她没办法静下心来对秦高的事情深思熟虑。
所以看见天祝从门口经过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对他招了招手,轻声喊道;“天祝大人,来,快过来。”
天祝是个清秀俊朗的少年,话不多,但说话的时候总是蓄着笑,一派从容平和,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吴国御医的职位,使得陌言对他肃然起敬。
“请问姑娘有何事?”天祝大人垂眉敛目,彬彬有礼。
“嗯……你手上有没有祛疤除皱的药物?”
“祛疤除皱……”他想了想:“这不是常见药物,并没有随身携带,不过我可以找些药材来现做。”
陌言一听就来了兴致:“真的有这种药!这样,需要什么药材,怎么做,你给我写下来我自己做。”
“还是我做好给你送过来吧。”天祝笑笑,温和得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花朵。
“我主要闲得没事,想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天祝看看对面湖边戏水的妙龄少女们,若有所思,陌言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可是又无聊得很……”
“那就麻烦姑娘找些纸和笔来。”
她拿来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只见他提笔写道:
水蛭、桃仁、红花、制乳香、制没药、三棱、莪术、伸筋草、炙山甲、威灵仙、桑枝、桂皮,各两钱,研成粉,温水调和成糊状,每日涂抹一次。
“多久才能痊愈?”
“这个要看伤口的愈合程度和结痂程度,总的来说,很慢。”
刚进宫的秀女是没有月钱的,还好姜岚给过她一些细软,她用一部分细软托人到御药房抓了药,按照天祝吩咐的做法,将研成粉的药粉用温水调成糊状。
药粉调成糊状也是颇讲究技巧的,顺着一个方向,调得越久越好。
陌言低头专心致志调着药,小荷风风火火闯进来,“陌言姐,我们也去玩吧。”
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看似调皮可爱毫无城府的女子,她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太阳这么毒,还不如待在屋里凉快。”
陌言曾经怀疑过小荷身怀绝技,不说有顶级的功夫,至少有不错的轻功,可是经过长时间观察和试探,并未发现她跟其他弱女子有什么区别,当然如果能找机会亲自摸一摸她的脉象就好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
话说回来,她并不想过多探究别人的往事和内心,因为压根没把自己当成深宫里的女人,意识里,她只是这里的过客,只要找到秦高之后,便会跟随他一同回到大耀国。
不管如何,眼前的小荷是明丽动人、活泼可爱的,她愿意靠近自己,自己对她也不反感,这就够了。
小荷推她:“哎呀,别弄了。你看这皇宫里的女人,谁不处心积虑为自己今后的人生铺路啊,就你一个人傻不拉几的在这里弄些黏糊糊的东西,有什么用?你该不会想着用这个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吧?”
陌言头也不抬,“你是说她们戏水,是在为今后铺路?”
“对啊,你成天待在这里不出去,肯定不知道今天太子和王爷们会经过湖边,所以好多人都跑去湖边等着‘偶遇’呢。”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定安王爷也会去?”陌言揶揄道。
小荷捂嘴咯咯笑:“陌言姐你真聪明,有这么聪明的陌言姐跟我一块去,我一定能称心如意。”
“真是不害臊的厚脸皮。”陌言剐了他一眼。
“我怎么就厚脸皮了,你抢了我的三皇子,我没怨你,还自个儿重新寻找新目标,我的心胸多么博大宽广啊,你竟然说我脸皮厚。”
陌言怒:“首先声明,我从没有抢你的三皇子,他不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巴不得他从此消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才好。”
“好好,我说错了,不是你抢,是我抢,我准备去抢定安王爷,别生气了啊!”小荷连连为她抚背顺气。
“其次,我要提醒你的是,即使如你所愿定安王爷看上了你,但你是太子选妃的储备秀女,你觉得你可能留在定安王爷身边吗?”
小荷自信满满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敢打包票只要定安王爷看上的,皇上和太子一定会给他。”
“有这种事?”陌言表示怀疑。
“你还记得进宫路上遇到的那个黑衣使者吗?当时他说是皇上找百里香,可是现在百里香变成了准王妃,知道个中缘由吗?”
她想起了夜月,那个有着清澈眼神却不苟言笑的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对于她的突然消失,他会怎样向皇上交代。
陌言问:“怎么回事?”
小荷反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在房中走来走去,像个说书先生一般侃侃而谈:“据说是因为定安王爷一次外出遇见了百里香,与她相知相识相爱,回宫后就向皇上请命要接百里香到宫中来,皇上满口答应,派人按着定安王爷亲手画的画像去找她,可是村子里的人都说从没见过她,于是才会用皇榜的形式发出寻人布告……你想想,堂堂一个王爷要接一个乡村女子进宫,还动用朝廷力量到处寻找她,并且是皇上亲自下命令,你说是不是皇上对定安王爷宠爱有加?”
陌言点头,“有点道理,不过你刚才说太子也对他……”
“这个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听说这个定安王爷其实是皇上早年出宫跟一个乡间女子所生,后来他的母亲去世,皇上才把他接进宫里,因为觉得这些年亏欠了他,所以对他有求必应,至于太子为什么也对他慷慨大方,她们也说不清楚。哎呀,我们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陪我去吧陌言姐。”
陌言想了想,看看碗中药膏调得差不多了,用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小瓷瓶将药膏小心翼翼装进去,塞进怀中,用手按了按,说:“那我们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