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明月当空。
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站在万花楼的门口,清瘦消长的身材被月光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细影,月光的皎白照着他妖媚的面容。
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男子倾身回头,当细长的眸子锁定在马背上那朝着他这边奔来的女子时,嘴角挂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笑意。
待司赢拉住马栓,楚子乔跳下马背,“没想到你居然当真如此信守约定。”
韩彩熹荡漾一笑,“这是自然,我只怕你不会信守约定啊~~”
咳咳……
回头看了看马背上带着揣测的司赢,楚子乔决定忽视眼前的韩彩熹,要是叫司赢知道了他和她之间的交易,目测还没等和西柳双使汇合,就先被司赢拧回柳府了。
“在哪里易容?”楚子乔问。
“你觉得在哪里好?”韩彩熹抖着笑脸,提前开始打量起了身边的楚子乔。
一想到以后都要面对这么一张挂着淫笑的脸,楚子乔就头疼的抚额,“只要不去万花楼,随便你折腾。”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好我提前准备了马车。”韩彩熹一挥手,一辆马车从黑暗中缓缓驶了过来。
结果马夫递来的马栓,韩彩熹招呼着马背上的司赢,“那边的大叔,麻烦你过来赶车。”
汗!人家堂堂的耀辉战神,就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当成了马夫。
回头对着司赢报以抱歉的笑,楚子乔对身边这狐狸真是相当的无语。
司赢一直是以大局为重的人,也并不是不认识韩彩熹,二话不说的翻身下马,接过韩彩熹手上的马栓,给楚子乔打开了车门,“丫头,和我不必抱歉。”
楚子乔一阵温暖,却被一声软趴趴的声音再次激怒。
“还真是一位知冷知热的大叔。”韩彩熹说着,嗅着鼻子上前闻了闻,“只不过血腥味太重,不然确实是块……”
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子乔终于忍无可忍的一脚踹在了韩彩熹的屁股上,将他踹进了马车。
“大叔,咱上路吧。”带着笑脸翻身上车,随后关上了车门。
黑暗中楚子乔点了一盏烛台,走上前去踢了踢依旧趴在地上的韩彩熹,“死了没有?没死起来易容!”
地上的紫纱袍子动了动,韩彩熹支起身子,将散在身侧的长发甩在身后,眯着眸子软软的吹气,“恩怎么晕晕的啊”
晕你大爷!
楚子乔怒瞪,这货果然是狐狸托生过来的,何时何地何年何年都不忘记他风 骚的本性。
见楚子乔半天不说话,韩彩熹笑着站起了身子,坐在楚子乔的身后,回手拿出了早就在马车里准备好的易容工具。
一张薄透的东西,覆盖在脸上,豁然想起昨晚他割女尸皮肤的那一幕,楚子乔愕然回头,“这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我自己临时赶制出来的凝结膏,虽然时间短了点,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和蹊跷。”韩彩熹笑着直接顺着自己的方向将楚子乔抱坐在了自己腿上。
摸了摸脸上的东西,楚子乔放下了心,如果要是人皮定不会出现冰凉的触感。
不过……
“为什么要这个姿势?”问着韩彩熹身上散出来的淡淡香气,楚子乔垂眼,这个姿势,这个造型,是不是有点太澎湃了,一会要是司赢进来,她又要解释一番。
将手中的木质刻刀比在楚子乔的脸庞,韩彩熹悠悠一笑,“马车这么小,现在又怎么暗,你觉得怎么坐合适?”
额……
好吧,虽然楚子乔很不想承认,不过现在确实是如他口中所说的这般……
轻柔的触感不断在脸上佛过,时轻时重,坐在韩彩熹身上的楚子乔昏昏欲睡,支撑着眼皮想找个东西提提醒,模糊间忽然看见了韩彩熹衣服里面露出的一块玉佩。
伸手拿出玉佩,却发现这东西是被韩彩熹带在脖子上的。
“怎么?对它感兴趣了?”感觉到牵动,韩彩熹短暂低眉,复而继续抬眼,恢复了受伤的动作。
楚子乔使劲的拉了一下玉佩,“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东西都用兴趣来形容?”
感觉到她气结,韩彩熹低笑不语。
借着微弱的烛光,楚子乔看着手中的玉佩,这玉佩和她的很像,却又不是完全的一样,除了中间的凤凰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外,其他的纹路都和她的不尽相同。
摸着上面细腻的纹路,楚子乔低低的问,“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从出生就有。”难得的正常回答。
“没问过这玉佩的由来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玉佩和自己的应该有什么渊源,不然为何会这般巧合的相似?
韩彩熹不屑的笑,“只不过是一块配饰,何必要浪费口舌?”
只是配饰么?
感觉着面前胸腔的震动,楚子乔无奈的叹气,有谁会把一块不当真的配饰从小就带在身边的?
将玉佩放回到他的衣领里,回眸看向了窗外。
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她有,柳清然有,司赢有,现在连韩彩熹这只万年成精的狐狸也有。
她不喜欢探测出别人的秘密,因为一旦踏进去,将会是无底的深渊。
无论是好的,坏的,开心的,或是难过的,那些都是拥有秘密那个人独自的花园,无论是谁哪个外人好奇的走进去,总会被花园里未知的一切所感染着。
她不想悲伤着别人的悲伤,也不愿感动着别人的感动……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彩熹终于收回了双手。
楚子乔以为易容以后就好像带着个假面具一样,不透气不说还奇沉无比。
不过……
伸手摸了摸自己丝毫没有负担的面颊,朝着对面一脸很有成就感的韩彩熹伸出了手。
“恩?”韩彩熹挑眉。
楚子乔勾了勾手指,“镜子。”
楞了楞,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折镜放在她的手里,“你不相信我?”
楚子乔毫不隐瞒,“有点。”接过镜子,对上自己脸的同时,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这韩狐狸当真是个水货易容师,她一定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给踹下去。
抬眼朝着镜子看去,却在看清镜子里那张清俊的面庞时,将所有的思绪归为了零点。
不敢置信的透着镜子将手覆盖上自己的眉眼,楚子乔呆愣在了镜中……
另外一双从她身后伸出来的双手,穿过她的颈子,抚摸上了她的下巴,点点触碰,指尖轻柔,似珍惜,似怜爱……
韩彩熹弯腰将愣在当场的她包裹在怀里,收回指尖儿,低头用面颊轻轻磨蹭她冰凉的侧脸,眉眼挂笑,像是很满足她此刻呆愣的模样,“是不是很完美?”
楚子乔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韩彩熹当真生了一双巧夺天工的妙手。
韩彩熹噙着轻笑,以唇代面,继续磨蹭,“让你想起他了?”
楚子乔点头,她确实想起了此刻应该还在药效下熟睡的柳清然。
“长夜漫漫,思念只不过会让你更痛苦,不如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回过神的楚子乔瞄了瞄马车的四周,“玩什么,难道你随身带着你那些冰冷的模子?”
想着那些比韩彩熹还要冰冷的东西,楚子乔就一阵鸡皮疙瘩,起身打算出去看看马车已经走到哪里了,忽然腰间却是被人用力带住。
再次被扣在马车上的楚子乔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肩膀被人按住,没给她细想的功夫,双腿间已经卡入在了某人的膝盖上。
“玩那些假人多没意思?”韩彩熹抖着媚人的笑,伸出软软的舌尖扫了一下自己轻薄的唇,“还是玩我这个真的,能让你舒服~~”
“你丫的,我看你是欠揍了!”楚子乔说着,单手支撑在自己的身后,曲腿用力,直接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一脚卷出了自己的视线。
随着‘咣当——!’一声,整辆马车都跟着一颤。
听着里面的动静,外面的司赢扬声喊道,“丫头,轻点折腾着,不然还没到地方这马车就先两半了!”
车内的楚子乔一脸黑线。
虽然她明白司赢的话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不过这个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不让人浮想联翩。
回头怒瞪早已经翻身侧躺,长腿自然曲起的韩彩熹,楚子乔恶狠狠的警告,“如果你再不安分,小心我提前阉了你!”
韩彩熹笑意融融,用尖尖的下巴扬了扬楚子乔身上的衣服,“如果你再不换衣服,我们就要到地方了。”
纳……尼?
低头一看,楚子乔顿时头大,起身打开车门,朝着外面的司赢大喊,“大叔,安梦月挂在马背上的衣服,你拿下来了么?”
司赢一怔,随后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一个小包裹,原封不动的仍在她怀里,“丫头说的可是这个?”
慌忙的打开,白袍入眼,摸着上面细腻的纹路,楚子乔登时激动的要哭,还好大叔想的及时周到,不然要是顶着张柳清然的脸蛋穿裙子,不晓得会不会让身在封地的柳清然背一辈子的‘恋裙癖’的名头。
如果要真是这样,就算自己这次英勇就义了,安梦月也一定会找人将她的坟头刨开一个窟窿,让她晴天被晒,雨天被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