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顽强的生存着,在歧视和折磨中!我尽一切所能的照顾着我腹中的孩儿,我希望他也能坚强!
忽有一日,瑞华竟然脸色苍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脸的悔恨!我不知她如何的找到这里,更不知她如何的找到我,只是看着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竟有一丝丝的心慌。
瑞华看看我的肚子,看看我的小屋,竟忘了她的悔恨,两眼直瞪瞪的望着我,问我,何以落到如此的地步?难道清秋对我不好?
我心中一酸,我如何告诉她,清秋的心中,有的只是她,我,我,我在清秋的眼中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子!为了跟着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女子!他让我跟着他,只不过是为了羞辱我!我如何能告诉她,我心已成齑粉!我如何能告诉她,除了孩儿,我,我已生无可恋!!不,我不能!!
我瞧着瑞华苍白的脸色,我知道,她过的不好!非常的不好!她是我的小师妹,是我从小手中呵护的宝,我忍下自己心中的酸痛,开口问她,如何脸色会如此的苍白?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哭着告诉我,她,她亲手拿掉了腹中的孩子,只为了傲天的那一掌,那一番话!谁料悲伤过分,竟,竟导致大出血,九死一生,然而,然而终身不孕!
我不禁唏嘘,我真没想到师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激烈的女子,其实我若有她的一半烈性,我又岂会把自己逼到如此的地步!看上去师妹娇俏,我清绝,然而,性情爽直,我却远不如师妹!
看着悲痛欲绝的师妹,我只得柔声安慰,告诉她,只她一离开,傲天就后悔了,如今他定在翻天覆地的寻找!定是十分的懊悔!我希望她能与傲天破镜重圆,人生在世,难得一知心人!我没说出口的是,如今我已幸福无望,只盼着她能有一个白首偕老之人!
师妹含着泪告诉我,她知道他在到处找她,可是,她凭什么就这样原谅他?
我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虽然看上去有些惨然,我竟不知原来被人爱上,竟可以过的如此的奢华?我竟不知原来被爱和爱人竟是如此的天地悬殊!我想,我下辈子必定不先爱人!
师妹看着我的肚子问我什么时候生产?到时她必来帮忙,我刚想要说不用,她却眼中含泪的说,她想要抱抱孩子,只因她今生无缘!看着这样的师妹,我点头应了!她信誓旦旦的说,她必不会与清秋相遇!
我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就算她再与清秋碰上又如何?如今的清秋已不是鹿城的那个清秋,如今的清秋,妻妾成群,享尽温柔,这样的清秋又岂会再入瑞华的眼中?我只怕让她知晓的我的实际处境,依师妹的性子,怕,怕……。
我生产的那日,清秋没有来,其实我早已想到,他如何会来?我腹中的孩儿,不是他所期盼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又岂能奢望他的看顾?
瑞华可能隐隐已有些知晓,这次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的忙着一切,有瑞华在身边,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十月怀胎,孩儿终于呱呱落地,我给他起名冷如枫,我的枫儿眉清目秀,聪明可爱,是我的心头肉,是我活下去的支撑,这时的我不再是生无可恋!我已有了我活下去的支柱!
我把枫儿安置在我的小院内,看着他蹒跚学步,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执笔涂鸦,我把我的一切柔情都倾注在了枫儿身上,我知道,我对清秋的笑容日渐减少,我与清秋,两人已经常常是相对无言,他越加变本加厉的在我面前显示他的天伦之乐,在我面前与他的妻妾尽欢,可是那些与我何干?我想那时我的脸上一定是挂着笑容的,那种淡淡的,洋溢着幸福的,因为我有枫儿,此生何求?
我自己虽受尽委屈,遭尽冷落,并无关紧要,只要我的枫儿能幸福的成长!然而,有一次,我,我竟在枫儿身上发现了一抹青肿,清秋,你可知当时,当时我心中的恨?我心中的怒!你可知当时的我已经拿起了随身的药囊?那里有救命的药,也有致命的毒!!然而望着枫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又颓然的放下了,我岂可让枫儿长大以后,背负他的母亲杀了他的父亲妻妾的这层包袱?!不,不可!于是,我开始传授枫儿基本的防身本领,虽然我的师傅于武学上修为不高,可是对付武林中二三流人物也是措措有余,渐渐的我的枫儿越来越冷峻,然而,从此他的身上再不见青肿,有好几次,我瞧见他的那些个所谓的兄弟姐妹,见着他俱都远远的避着走,被人怕总比被人欺好!我菁华仙子的孩儿岂能是一个软弱的人!不,再不能!我虽今生无望,但我的孩儿绝不!!
枫儿渐渐长大,我想他必定有些明白我与清秋之间的关系,但他只是时时的看着我,脸上有一丝不忍,我没想到枫儿竟会如此的懂事!有几次清秋上我的小屋,与枫儿相遇,枫儿都一声不吭的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走了,看着枫儿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样子,我暗暗的心惊,我曾经私下里劝过枫儿,希望他能……,然而我话未出口,枫儿竟过冷冷的问我,在府中,我算什么?我竟语塞,我算什么?我能算什么?!从此,我再未劝过枫儿一句,枫儿已经七岁,他默默的努力着,努力习武,努力习文,那些夫子和武学师傅俱都赞不绝口,我听在耳中,喜在心中!清秋的那几个嫡子,嫡女,个个太过娇纵,俱不成器,又如何可以和我的枫儿比?
正当我为我的枫儿开心的时候,我竟发现自己又有身孕了,当下里,我呆住了!然而枫儿却十分的雀跃,他拍着小手告诉我,他想要一个妹妹,他必定会好好的待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自此,枫儿学习更为刻苦,他说,他必不让他的小妹遭受委屈,为了小妹,他会努力,努力成为强者!我听了,曾暗暗的流泪,我的枫儿是了不起的!为了枫儿,我也要把肚中的孩儿生下来,枫儿只得一人,太过孤单!
这期间,瑞华也曾来过几趟,我一次次的劝她,与傲天和解,然她再不肯,她说既他不信她,现在又何必找她,他与她相见不相识!
傲天也曾来找过我,求我给他瑞华的下落,可是,瑞华行踪无定,我又上哪里去找?他两人你来我往,竟也是一次都没有遇上,可见,老天也是惯会捉弄人的,看着傲天和瑞华两个有情人,各自的黯然神伤,而我却无力相帮,只得默默求老天让终让他们有情人成眷属!
在枫儿的殷情期盼中,我果然有了一个女孩儿,枫儿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看着那个小人儿,为着他的妹妹跑进跑出的忙活,我突然觉得此生无憾!
女孩儿生的粉嘟嘟,白嫩嫩,那眉眼像极了我,我给她取名叫冷如霜,我希望她能如霜般无暇,如霜般月华清明,我欣喜的看到枫儿那越见冷峻的脸,在见到霜儿的时候,竟变得那么的柔和,他曾对着我说:“娘,我再不让霜儿遭受半点委屈。”
有了一双儿女,清秋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他变成了我深埋于心底的一根刺,一根藤,紧紧的缠绕着我,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刺痛着我的心,我的魂。
清秋曾见过女孩儿一面,那日,我正在房中逗弄女孩儿,不妨清秋推门进来,他只是冷冷的瞧了女孩儿一眼,再不说话,既他心中无霜儿,我又何必抱霜儿到他的面前,惹他嫌,惹他看轻,我的一双女儿是我的命,我的魂,我已无所谓别人眼中的歧视,而我的一双女儿,却是任何人都说不得,碰不得的,即使那个人是清秋,也是一样。
我把霜儿递给了身边的丫鬟,让她抱霜儿出去,我缓缓起身,静静的走上前去,平淡的说了一句:“老爷,妾身给您请安。”说完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他的吩咐,岂料他竟阴沉着脸,一甩袖走了出去,不久就差人前来传唤,让我去,让我去侍候他与他的妻妾们,他们团团圆圆的坐在一处,他们的儿女在身边嬉戏,玩耍,好一付和睦,其乐融融的温馨!清秋不时的拿眼瞧着我,脸上是一片不应有的沉郁,为何?清秋,你身边妻美妾娇,儿女绕膝,你为何阴沉着脸瞧我?向我炫耀吗?让我心痛吗?不,清秋,你错了!这许多年来,我日日在这环境中熏陶,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我的心已经不会疼了,清秋,你的心是硬的,我的心却是冰的,冷的,任是日晒火炙,再无温暖的一日!因此,清秋,你无需向我炫耀,自我送上心任你践踏起,我的心再不会暖!
日子就这样过着,转眼霜儿也已三岁,清秋,想不到我竟已经跟着你十余年了,这十余年来,我一直站在你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却不能在你的心中留下一丝丝的痕迹,是我用情不够,还是清秋你的心太硬,太狠,我不得而知!我只知,在你的心中从无我的任何存在,即使我愿意为了你在所不惜一切!
原以为我会就这样妾身不明的生活在你的影子里,直至老去,直至两鬓斑白,直至我的心底再无奢望,直至我最终能够放手,拖儿携女,飘然远去,不带一丝遗憾!
却不料,事发突然!
那一日,我在前院,隐隐听到后院的噪杂,带着儿女赶到时,却见你快要命丧黑衣人掌下,那时我的心竟似被铁丝紧紧的抠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清秋,原来我的心再怎样的灰败,你终究已经深深刻入我的骨髓,我的灵魂!
我放开了我的儿女,挺身上前,为你挡下了致命一击,也给那个黑衣人下了致命的毒药,清秋,我岂能让他在伤我之后,再伤害你!再伤害我的一双儿女!
然而我不知的是,我不知,我的身体竟已破败至斯,竟挡不下他的一掌,当他的掌击中我的时候,我的心未尝后悔,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一双儿女,他们是我的,是我的生命!我紧紧的抓着他们,在生命的弥留之际,我终于又一次放下了我的清绝和高傲,语带嘶哑的哀求你:“清秋,为你而死,妾身死而无怨!只求,只求……”清秋,你可知我最放不下的是这一双儿女,然而我却终究没有说完我最后的一句话,清秋,你可知我真的是死不瞑目,不为别的,只为我的稚儿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