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喊,惹来周遭一阵笑,把半睡着的何叔也吵醒了,何叔机灵,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事儿,就喊道:“是看上我家小爷不成,在木龙上结亲得了,省得我到处给他说媒,还省聘礼呢。”
我想,这下琴听要更加羞恼了,不料她自顾自地说道:“我就是当了姑子,也不同小爷好,与其嫁与他人做怨妇,不如自己逍遥来得痛快。”
我看琴听那认真的模样,不像是玩笑,这丫头片子不知和满人有什么仇恨,一心想着建奇功立伟业。应当与他们听风者一族的没落大有关系。我只从何叔嘴里探得一些消息,说他们听风者乃古越异族,因为天赋异禀,怕为人所用,所以隐居在深山老林中,极少涉足江湖。这两年,才凭空冒出来琴听这丫头片子,说是来水市买眼睛的,要秃头怪给她治好盲目,便做了秃头怪的女徒弟。
这一头大家闹腾着,那一边的眺望台上,站着三个人,夜里高空朗星,猴子同白神棍李工几个在观察天象。海上与陆地不同,空阔无边,没有亭台楼阁,山岳遮蔽,一抬头,满目繁星映入眼帘,宛如白玉碎珠。我见今夜星空如此清朗,想着白神棍或能算出些什么来,于是移步过去,要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才踏上观星台,就觉得气氛诡异,看那白神棍正拿着炭笔在计算些什么,想挤进去看,就问他道:“神棍,要九星连珠了不成?”
“嘘”,猴子连忙制止我,对我一招手,我便挂跳到他背上,将脑袋挤到到缝隙里去。
只见李工手里撑开着一张日月星宿图,星星点点,眼花缭绕。白神棍一边核对星辰,一边在纸上画些弯线,如同勾勒星宿的轨迹。我一下子明白了,这白神棍在推算天象呢,当初找了他来,就是因为他能预测风雨,推算凶吉。虽然这家伙也擅长诓人,但瞧他的架势,这演算天象之事,绝不是蒙的。
我大气不出地看着,白神棍消瘦的脸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亦有些苍白,似乎耗费了巨大精力。可想演算天象也是个极为伤脑劳神的活计。
炭笔在纸上继续滑动,迅疾却有序,突然间又停住了,凝看白神棍,汗珠子流聚到他鼻尖,一滴落入纸中,晕开了。可白神棍却依然纹丝不动,我的目光紧紧锁住他手中的炭笔,咽了咽口水,等待着这次演算的结果,但听白神棍念道:“约百日后,卯时二刻,白昼交替时分,星宿珠联,虽不是九星连珠,却有八颗之多,亦属千年罕见。”
白神棍神色紧张,不似开玩笑,话罢,脸颊竟颤抖起来,脸色渐渐泛红,转眼尽是喜悦兴奋之色了:“嘿,假如不是海上空明,不见得能这样清晰地观察天宇,这回真是捡着了,偏让我算了出来啊。”
“嘻,算出来啦?照你说,咱能遇到秘境之门?”猴子说着把我从他背上拉下来,冲着白神棍念道:“你不会蒙我们吧。”
我听了白神棍的话,同样十分吃惊,似乎不远处,一头神秘的大门在海尽头缓缓打开。乖乖,假如秘境之门打开了,能把咱们带到哪里去呢,不可思议,又看着李工。李工却是神色镇定,在思忖什么一般,而没等他开口,我左右张看间,发现木龙缓缓漂行,居然漂到了一处十分怪异的地界。
底下船工也瞧见了,有人喊起来,“小心前头有海藻——”那船工嚷嚷着,方才围在一起玩闹的人都站了起来,朝那片海藻看去。
等木龙再靠近一些,却发现,压根不是什么海藻,见到的是一些妖异的海上花,火红一片,艳美夺目。我跟李工他们连忙赶到船头,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在海里开出花来。
人赶到时,秃头怪早就提着他的花裙子站在哪儿眺看呢,“哟哟,哪里来的东西——”
猴子问道:“秃头怪,那东西难不成是鬼花吧?”似乎认得这东西,一脸诧异。
“你小子眼尖哦,血蝴蝶,曼珠沙华的异种,这花啊,吸尸体的精气嘞,开出花来大朵大朵,死香死香的,漂亮个很。”秃头怪嘀咕着,跟念经一般,有些焦躁不安又有几分兴奋,“快快,捞起来看看。”他使唤了两个船工,船工用竹竿捞近后,拿网给网了上来,秃头怪自己连忙跑近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