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张望了下,忽然又觉得肚子饿得难受,像有胃虫在撕咬,渐渐的,饿得发干,只能不断咽口水。我从来没这么饿过,挖腹似的,肠胃抽了抽,肚子里有东西爬了出来,这家伙撩拨我的喉咙,我一股恶心,将它吐出。一只棒签模样的虫子在浑水似的呕吐物里蠕动,虽然不认识,但估计就是它把我的肚皮吃得空空的。
肚子里怎么会这么一只怪虫呢,我立马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下的手脚。而且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所谓人体蜡塑,必然需要先将人烘干,但人烘瘦后,皮肤发枯发黄,失了本真。地洞里的蜡像,虽然多有粉饰,但皮肉鲜活,似乎是用了什么秘密法子。听说有一种古法,是用虫子吃空人的五脏六腑,掏干净后,内里的腐烂就慢了许多,再给人涂上什么东西保鲜,变了皮肉架子,最后浇上泥蜡……尸体就能可以长久鲜活。
这类阴恐恶心做法,只有鬼怪才能想得出。我怕得要死,正想趁鬼财神不在的时候喊人,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壁洞里这样安静,鬼财神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封住我的嘴巴呢,不会就是等我把猴子他们喊来,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话在喉头,又咽了下去。冷汗涔涔的,直接顺着背脊流下去。这时,鼻尖子忽然一阵刺热,有滴滚烫的蜡油滴在上头,我拿眼睛洞顶瞟,只见一盏昏昏的,闪闪不定的灯,并没有瞧见什么人,却听一阵怪音:“嘻嘻——嘻嘻嘻——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备下卖命钱没?”唱戏似的,听得人耳朵发毛。
这鬼财神是在向我索贿?不好好说话,讲这么一股子怪口音,莫非我交出个宝贝,阎王会放了我,只是这么一思量的功夫,那红灯上的蜡油扑哧扑哧滴落,浇在身上,烧得我生疼,我慌张道,“祖上是秦国的机关师,修了秦陵,那里宝物多了去。咱——咱们合计合计,我给你当军师,去盗皇陵。”
我的喊声在壁洞里回响,蜡油忽然停了,我知道对方也许感兴趣,于是脑袋飞速转动,希图从脑海里捡出有用的信息,继续道:“皇陵修建时,督建的机关师设计知道自己铁定活不了,所以早埋下暗道,当年设计陵墓总机芯的机关师,留下一本《机芯籍》,那秦陵里估计还有你惦记的长生药呢。”
我说着突然停下来,一提到《机芯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想起刚才鬼财神那口怪音,再细细品了品,心道,“不对呀,鬼财神的声音跟女娃娃似的,顶上这家伙,再怎么也是老娘们了。”我不断在脑海里回忆细节,同时滚热的蜡油像鱼鳞一样一片片粘接上来,烧得我有些透不过气,一咬牙,我也蒙一回,“叔哎,你甭装了,你这声音跟老婆子叫春似的,谁听不出。”
我愣了愣,不许,顶上就传来几声怪笑,越笑越熟悉,我发现对方真的就是何叔,气得朝洞顶骂道:“嘿,老叔,没见过这么玩人的。”
顶上的怪笑声渐渐停了,“叔不这么逼你,逼不出真话来,好个小爷,你肠子果然弯弯多!你是知道秘籍的,也知道在哪里吧。”壁洞里滑下一个人来,跳到我面前:“你叔啊,是迫不得已,你这小子和你老爹一样嘴巴严!”说话间,把脚铐给我解开了。
“得,我爹当初没说错,您老就是个痴呆子,贪念重,所以防着你学机关术,我这不是也为你好,省得你一条老命丢在墓洞里!”我依然十分气。
何叔倒是脸皮厚,嘿嘿笑着,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转移话题道:“猴子他们呢,还在那些洞里钻来钻去呀?”
听何叔这么一说,心想不该这时候太计较,又担心猴子他们会遇到不测,急道:“咱一起去找找,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哟,他们有什么危险,你说鬼财神啊,那东西估计已经不在洞里了,我先你们一步来的,和你们走的不是一条道,等我找到这里时,早就没了影,继续找了找,好像地洞的出口也已经被封死了,所以,那鬼财神应该溜逃出去了,把我们封死在了地穴里,等死啰!”
何叔说的倒十分轻巧,似乎“等死”也没有大不了的,跟他没关系,瞧他这态度,我总觉得他有办法似的,并不着急,回道:“照你说,猴子他们也迟早能找到这里来,届时大家合计合计,怎么出去。”
“这里头可没啥吃的,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是得合计合计,要不要先把胖罗吃了,再吃猴子呢!”何叔说得起劲,似乎胖罗是一头烤乳猪,味道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