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那张灿烂的脸,显得更加的迷人。他轻笑道:“谁说的流水无情?那人真该死一万次了。”是的,流水并非无情。此时的流水,滚烫的泪水带着火热的温度一滴滴落到落花的脸上。她的心怎可能是石头做成?石心的人如何会流泪?
“你为什么这么傻?”流水抬手摸着落花慢慢失去血色的脸,惨笑道:“流水,本就无情,怎值得你去爱?”
落花轻轻摇头道:“你可知道,爱一个人只有爱和不爱,怎来值得与不值得?”他抬手隔着面纱去摸流水的脸。
她的身子猛地一抖,瞬间变得僵硬。
落花轻声道:“你知道今生让我感觉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
无声的摇头,流水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落花轻叹,道:“自从见过你一眼后,我便爱上了你,今生最幸福的事情,便是把你关进心里,从此心门不会再开。”那无数的红颜,在他的眼中,终为尘土。一个人的心,从此只为她一个人跳动。那种单纯而固执的信念,终是幸福。
流水仰头轻叹,她的脸,除了师傅和父母,唯一看见过的人只有落花。就那一眼,便成为她无尽的仇恨。差不多三年的时间,他们见面就拔刀。她不是落花的对手,否则,他早就死在她的刀下。她讨厌自己那张脸,更讨厌见到脸的人。世俗的眼光,是利剑。总是在刺杀着无辜人脆弱的心,于是,她恐惧,恐惧所有人那锋利的眼神。
修罗刀中的毒液,慢慢地扩散到落花的全身,他的脸色开始变得乌青。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轻声道:“能不能,让我再一次看看你的脸?”
流水的身子,在颤抖。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扯下面纱。
落花的双眼,开始放光。
那是一张极为了普通的脸,甚至连普通都不如。
暗黄色的脸上,带着雀斑。这样的女人,除了那一身高深的武功以外,似乎没有任何可取的地方。她那自卑到仇恨的心理,都来源于这张脸。可是,容貌终归不是她的错。再普通丑陋的女子,都有生存和爱恋的权利。更何况,爱她的竟然是天下少有难得一见美男。
他抬手摸着她的脸,痴痴地看着她水波一样的双眼,笑道:“你现在相信,我对你的爱了么?”
泪水滑落,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本暗黄的脸上,爬上了羞涩的红晕。那颗被石化了的心脏,突然开始蠕动。那张从小就被取笑的脸,成为她最大的心病。可是在他的眼中,却是最美的。
流水伸手摸着落花的冰凉的脸,哽咽着道:“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爱的是你,与容貌无关。”她相信的他的话,那无数的佳丽,从未打动过他的心。可是,她此时才明白。那种至死的爱,真的要等到死的时候才会明白。这样的明白,总是太晚。晚到没一丝的机会去补救。
落花的呼吸,变得微弱,他笑道:“答应我,不要去找少年修罗,你不是他的对手。”
凄凉的泪水,顺着脸流到她的嘴里,那原本枯涩的泪,此时竟然是发出一种甘甜。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你死了,我活着干什么呢?”
她怎么会知道,落花之所以用身挡了那致命的修罗刀,就是怕在以后的日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他情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孤独的活着,过那种苦涩孤独的日子。若是心中的那个人死了,他的心也会随之死去。
落花道:“可是,我希望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流水苦笑道:“你真的好自私啊,我更希望你能活着,可是现在,可能么?”修罗刀的毒液,已经弥漫到落花的全身,他此时还有呼吸,本身就是个奇迹。
落花握着流水的手,慢慢地松开。
他微笑着吐出最后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
流水轻轻松地放开落花,慢慢地站起来。
她的脸挂着微笑,那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让她呵呵地笑了。
右手一挥,手上的白纱轻轻飘起。
掌宽的短刀猛然削出,那蒙脸的轻纱化成了碎片,飘落在落花的身上。
“你为我死,我为谁亡。”她跪在落花的身边,伸手摸着他的脸,轻笑道:“你这个傻瓜,你真的舍得留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么?你好狠心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柔声道:“等着我,你若敢不在黄泉路上等我,做了鬼,我一样与你势不两立。”
她仰天轻叹一声,右手紧握宽刀,朝着少年修罗离开的方向追去。
双脚如风,似乎充满了使不尽的力量。
纵然是追到天边,她也要追到修罗。他杀死了落花,又怎能少了流水?
夕阳西下,筋疲力尽的黑马。
木子昕抱着柳问兰纵身下马,一路的颠簸,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柳问兰伸手擦去木子昕脸上的汗水,心疼地道:“昕,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木子昕轻轻松地摇头,笑道:“我没事,只是苦了姐姐。”
他扶着柳问兰在树下坐下,从怀中掏出干粮。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在离两人不到十仗的地方,竟然站着个人。
那不是一个人,更像一个从地狱里面跑出来的厉鬼。
翠绿的裙子,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乌黑的头发纷乱万分。一把宽大的短刀反射出血红的光芒。
除了入骨的仇恨和必死的心,一个人靠着双脚怎么能追得上千里良驹?
可是,流水的脸上,竟然带着微笑。那种没有丝毫仇恨之感,心骨子里面透露出轻松的微笑。
木子昕迅速站到柳问兰的身前,朝着翠流水厉声道:“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要如此的纠缠我?”
流水吃吃一笑,道:“落花已经死在你的修罗刀之下,又如何能少得了我流水?”那张暗黄的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竟然没有半丝的杀气。
木子昕冷冷地道:“落花流水,乃是天下高手,你们的幕后指使人是谁?”
流水轻笑,她的声音如流水一般的轻快,道:“此时,是谁指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落花已经死了。”
木子昕冷笑道:“我若不杀他,死的必然是我。”
流水点了点头,道:“你杀他,天经地义,我岂能怪你?”
木子昕吃惊地看着流水,道:“那你何必还对我们如此的纠缠?”
流水冷笑道:“修罗之刀,果然名不虚传,我前来并不是想杀你。”
“啊?”木子昕吃惊地看着流水,她的脸上挂着平静的冷笑,他沉声道:“那你为何而来?”
流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求死。”
天下,求死之人,恐怕她是第一个。
也许,不怕死的人很多,可是喜欢死的,恐怕没有。
木子昕吃惊地看着流水,他的手中握着两截树枝。半寸长的树枝,在他的手中,威力不会比修罗刀差。
流水轻笑道:“我听说,两个人只有死在一个人的手上,魂魄才不会分开,所以,我想领教一下修罗刀的滋味。”
流水的身子,和声音几乎是同时而出。
带着风声的砍刀,闪着寒光削向木子昕。
柳问兰惊呼一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