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玛的脸上,瞬时出现一层暗色的苍白。她的整个身子,犹如那钉在脚边的长剑,发出阵阵瑟瑟的轻颤。
以肉掌搏长剑,像极了一个年长的武者,在与小孩切磋的时候,连剑都不屑用。林羽馨的眉头轻轻皱起,呵呵一笑,道:“圣女,好象你在我的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凤眼中带着轻蔑的味道,嘴边露出一丝轻笑,冷冷地扫向台下的龙婆。唇边那丝高傲,让她的冷艳显得更为夺目。
龙婆握着法杖的右手慢慢地抬起来,发出沙哑的声音,道:“不愧为大唐公主,你胜了。”苍老的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朝着娅玛道:“娅玛,你输了。”
娅玛轻笑一声,冷冷地道:“我知道,所以请你放他们走吧。”潮湿的双眼中,带着忧郁的温柔,看向李子昕,随即发出一声轻叹,忧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轻声道:“王爷,答应过我的,请不要忘记。”长长读舒了一口气,右手上握着一把翠绿的竹刀。
左脚轻轻一跺,木板上的长剑已被震起。娅玛迅速地抄过长剑,朝着喉咙上抹去。
她输了,自然要履行当初圣训,以死以谢天下。
林羽馨身子一动,窜到娅玛的身边。伸手在长剑上轻轻一弹,娅玛只感觉右手一麻,手中的长剑几乎被震得脱手。她迅速地后退数步,冷冷地朝着林羽馨,道:“你已经胜了我,还想如何?”
娅玛的话刚刚说完,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从林羽馨的轻弹之处,整齐地断开。
龙婆吃惊地看着娅玛手中的断剑,那萧剑乃是精钢与神银按照比例打造而成。不但拥有精钢的锋利,更带着神银的柔韧性。除了有着切金断玉的锋利,纵然是卷成一团,只要放开便能迅速地恢复剑身。林羽馨不过是在剑身上轻轻一弹,便将长剑震断。她的内功,已然不是常人所能达到。
林羽馨的脸上,带着讽刺的冷笑,轻声道:“若是王爷也像圣女一般,输了便要自尽,恐怕你们的约定要反过来了吧?在黄泉路上等你的是便是他了。”说完,冰冷的眼神朝着李子昕一扫。只见李子昕的一张脸,早已蒙上了一层乌青色。两道剑眉头已经紧紧蹩起。
林羽馨的双眼,慢慢地布上一层微红。她仰天哈哈一笑,朝着面色暗淡的李子昕道:“王爷,此时不走,难道是不舍得这个地方么?”
李子昕面色一变,迟疑地看了林羽馨一眼,张了张嘴,竟然没吐出一个字。
林羽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娅玛,柔声道:“圣女,若是没你的吩咐,恐怕他真的舍不得离开。非旦如此,若是你死了,恐怕他也活不了。所以,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吧。”说着,慢慢地转过身子,跳下刑台,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李子昕吃惊地看着林羽馨,轻唤道:“馨儿,你去那里?”
林羽馨优雅地挥了挥手,连头都不回地道:“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上楼去等你们。看样子,你必然是有话要说了。”她慢慢地走到阁楼边,双脚一动,窜上城楼。
娅玛哽咽一声,纵身朝着李子昕窜去。
在所有人的面前,她不知一下子何来那么大的勇气。张开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身子。潮水一般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娅玛把头枕在李子昕的的胸口上,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似乎在仔细的聆听着,听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随着李子昕那粗重的呼吸,每一个心跳声都好似击踩在她的心尖上。那么的有力,那么的沉痛。
决斗时候,那高傲的微笑。早已经消失。在她的内心深处,真的希望他那无情的修罗之刀,无声地穿过自己的喉咙。她可以死,可是她不能毫无价值的死去。至少,要看着他安全的离开,她才能死得瞑目。若是她死了,他会活得很痛苦。那么她的死就完全没有意义,犹如蝼蚁一般。
终于,她的唇边挂着悲凉而无奈的笑容,脸上仿佛是快要哭泣的神情,又好象是充满无限的幸福。在那张矛盾交织的脸上,挂着足以让人心碎万次的微笑。她似乎笑得很疼很疼,看的人,更疼。
李子昕的身子,轻颤一下,颤抖的手慢慢地伸出。那白玉光滑柔嫩的手指颤抖着,在即将碰触到她脸上的的一刹那,又猛缩了回去。他痛苦地闭上了本就无法视物的泪眼,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的脸,流到了嘴边。
她轻轻地,伸出嫩红的舌头,舔去他滴落下来的苦涩。那带着他味道的泪水,像极了情人的吻,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的涩味。
就算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可是竟然还是抱着希望。就在柔情涌现的那一个瞬间,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如做梦一般。这个宽大的怀抱,此时就是属于她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如果是梦,她真的希望,今生不再醒来。可是,梦终归是梦。再美的梦,迟早是要醒的。
此时,她已经遍体鳞伤,那个他亲手划下的伤口不断的在流出鲜血,但仍然阻止不了她对这一丝柔情的渴望。世间痴情的女子都很傻,傻到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固执地相信心中的那丝希望仍然存在。
她知道,自己必须死。而他,也必须要走。
这个世界本就不曾属于过她,自从他出现的那刻开始。在那一丝的晴朗之后,她的天空,便永远不会有阳光了。
她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去获取那半刻的温柔,因为她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命运注定了他们无法携手同行,注定了他们无法抚慰彼此的伤口。
“你给我的东西,我会永远的带着,在来世的路上,也不怕你赖帐了。”她轻佻地仰起一丝的笑容,几近痴迷地看着他。
他终归是无情的推开她的身体,远远地朝着阁楼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