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若雪昏迷前,最后出现在眉眼间的惊惧被富海尽收眼底,他淡笑了声,也不以为意,手上用力,他将权若雪软软的身体横空抱起。
站定后,审视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不远处的阿碧身上,那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里头的情绪让人不敢直视。
“阿碧?”
良久,富海勾了勾唇角,高深莫测的冲着阿碧笑了下,抱着权若雪缓缓离去。
直到脚步声在院里消弥了好久后,阿碧才抬起头来,只是,那清丽的瞳孔里却噙了丝冰冷的怒意。
她的计划全被这个富海打乱了,明明,她下的药并不是迷药,而是一种烈性的媚药。
而刚才,除了自己,只有一个小丫环进去过权若雪的房间,难道,就是那时候,茶水被人换了过来?
富海打量她的时候,那眼底的压迫险些让她承受不住,这个富海绝不简单!
阿碧暗暗的想。
这时,有些跌撞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阿碧皱了皱眉,正好看到纳兰芊语小脸通红的从外面步伐不稳的进来。
“热……热。”
边走,纳兰芊语边下意识的用手扯着自己的衣襟,喉咙里头一阵口干舌躁,小腹处更是如被火灼了一般。
热以外,似乎还夹杂了一种奇怪的渴望。
阿碧转身的动作停顿,她勾了勾唇,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纳兰芊语,原来这药被她吃了。
“快,给我拿杯水来。”
一进院子,纳兰芊语只见到院里站了个婢子打扮的人,还没看清模样,她扶着桌边坐下,便吩咐道。
“二小姐可真是会使唤人。”
阿碧走近一步,双唇几乎是贴着纳兰芊语的脸颊说的。
纳兰芊语见一个婢子言行如此无状,顿时大怒,抬了手,也不顾自己此时的身体情况,就往阿碧的脸上煽去。
阿碧冷笑着伸手紧紧的抓住纳兰芊语的手,她弯了腰,眼睛平视着纳兰芊语的眸子,无视她的眼底的愤怒,她启唇道,“二小姐,你可知道你现下是怎么了吗?”
“是你做的?”纳兰芊语此刻也不顾自己的手被一个婢子抓住的难堪,脸色一变,她咬牙切齿的出声道。
阿碧站起,反手用力的将纳兰芊语的手掷了开,在药效的作用下,纳兰芊语只得任由自己的手重重的撞上冷硬的桌沿。
“二小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左右你不过是碰巧撞了上,既然,你运气不好,那也别浪费了我的好药。”
阿碧说着,忽然毫不客气的挟住纳兰芊语的腰身,拖着她,往她的房间而去。
“你这个卑贱的婢子,快……快放开本小姐。”纳兰芊语被阿碧挟着,一张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偏偏此刻,她浑身上下瘫软的厉害,腹部升起的热气渐渐朝她的全身涌去,她开始难受的扭动着身体。
推开房门,阿碧冷冷的看了纳兰芊语一眼,“二小姐还是留了气力,一会儿好好施展吧。”
“你……什么意思?”
纳兰芊语艰难的开口,她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阿碧重重的摔到了床上,好在这床高软,并不多疼。
阿碧拍了拍手,冷笑一声,“二小姐,等我去将人请来,你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话音一落,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院中传来。
阿碧细细的听了会,发现,这脚步听起来沉稳有力,实际上,却有些虚浮,后跟不着地的感觉。
她笑,来了。
伸手将门拉开,阿碧轻咳了声,模仿着权若雪的声音,又特地透过门缝看了眼,确定是慕容拓后,她这才轻轻出声,“慕容公子,你过来一下。”
此时的慕容拓双眸通红,听到权若雪的声音后,他的喉头一动,竟莫名的一阵口干舌躁起来,他伸手扯了扯衣领,脚步飞快的走了过去。
房门推开,一声女人娇软的嘤咛声传了过来,慕容拓只觉心里一酥,腹部升起一团火热,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就朝床榻走了过去。
朦胧间,纳兰芊语躺在床上的身影在慕容拓的眼中渐渐的与权若雪的身影重叠,做出各种诱人的姿势。
慕容拓吞咽了下,心底的冲动战胜所有,他急切的上前抱住了纳兰芊语。
而忽然贴近的男性躯体,让纳兰芊语的身体瞬间舒服了许多,但同时,她忍不住想要更多,此时的她完全凭了本能在动作,根本没看清抱住自己的是谁。
……
在开门时就躲在了门后的阿碧看着这一幕,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伸手将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露出一张清美的面孔来,那五官眉眼,分明是……
连雪。
富府门口。
纳兰瑾轩手里拿了把折扇,慢条斯理的摇着,门房小厮打量的目光看来,他也毫不介意,唇边噙了丝淡笑。
片刻,他淡淡出声,“怎么可看够了?”
小厮笑了声,面上却不见尴尬,“公子真的是我家公子朋友?”
“朋友说不上,只是你家公子与我一见如故,说是要将产自西海的南珠送我几串,南珠,本少见得多了,可是偏偏你家公子说……”
纳兰瑾轩说到这里,收起折扇,特地卖了个关子。
果然,就见那小厮好奇的凑上前来,“我家公子说什么了?”
纳兰瑾轩勾了勾唇,“你家公子说……”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下去,那小厮便看到纳兰瑾轩的身子软软的倒了地,他惊呼一声,忙蹲下身子去瞧,见纳兰瑾轩的脸色惨白,似乎很严重的模样,再加上他刚才又提到自家公子,当下也不敢怠慢,忙叫人抬了纳兰瑾轩进去。
幸好,今日大管家常青也不在府,他去了南边的铁矿视察,不然,纳兰瑾轩今天哪怕是死在门口,也恐怕不得富府而入。
不远处,慕容子淳看着富府大门开启又合上,他勾了唇角,这个纳兰瑾轩倒是有些小聪明。
只是,想起刚刚传回来关于暗卫的消息,他不禁有些头痛起来。
消息上说,那几个进入富府偷账本的暗卫,最后尸体却出现在了南边山脚下的乱葬岗上,六个人,无一幸免。
似乎,这富海比想像中要难缠许多,哪怕,前几日,他以太后之名入富府,要求去南边铁矿视察,也未能讨得好去。
不对 ……
慕容子淳的脸色一变,南山铁矿,暗卫,南山脚下的乱葬岗。
莫非,账本不在富府,在南山!
而纳兰瑾轩这边,一进入富府,在小厮安排人去找大夫的空档,连玉几日前便买通的下人便匆匆的过了来。
“公子,都办好了。”
下人叫徐真,孤身一人,没什么可惧的,唯一有个致命的弱点是好赌,前几日将这个月的工钱的都输了,连玉便趁机以金钱诱惑,一开始,他还不肯。
最后,连玉直接将一万银的大额银票拿到了他的眼前,当时,他双眼就直了,连声说好。
“很好。”
纳兰瑾轩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刚才虚弱的模样,连玉行事之时,为免出纰漏,是冒充他的模样。
徐真看了纳兰瑾轩一眼,半犹豫的从怀里要拿不拿的模样。
纳兰瑾轩见状,轻笑了声,从袖口扯出一张一万两银票就递了过去。
徐真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的将银票塞进口袋,就将一直在怀里藏着的账本拿了出来,这几日,他一直假装在书房打扫,终于在今天早上偷到这本账薄,翻看了几页,完全看不懂。
纳兰瑾轩满意的将账本揣进怀里,随后便示意徐真退下。
而随后,大夫也来了,领着大夫来的是一名院子的主事,在富府颇有些地位。
纳兰瑾轩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摆,见大夫要上前为他诊治,他摆了摆手,“不必了,这是本公子的从胎里带来的,求过多少名医,是治不好的了。”
大夫顿时疑惑的朝那门房小厮看去。
主事微微皱眉,只是不等他多想,纳兰瑾轩一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一边道,“本公子现在无事了,你带本少去看看你家公子珍藏的南珠吧。”
一听到珍藏二字,主事的眼睛似乎闪过一抹亮光,富海确实收藏了几串极珍贵的南珠,这事,一般人并不知晓,而且看这公子模样坦荡,言语间不离自家少爷,想必定是与自家少爷有些关系。
于是,主事的眼珠在纳兰瑾轩的身上溜了一圈后,陪笑着带着纳兰瑾轩去了库房。
也无怪乎这厮如此相信纳兰瑾轩,实在是纳兰瑾轩的表面功夫做得到位,他说话间,句句不离富海,好似真的与他关系匪浅,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进了库房,主事特地将纳兰瑾轩之前提过的富海所珍藏的南珠拿了出来。
总共三串,颗颗浑圆,面上晶莹剔透,大小均一,每串都有三十二粒,上头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果真是极品的南珠。
纳兰瑾轩赞叹的看了一眼,随即,从里头挑了一串出来,“本公子就要这串了。”
“这……”主事的面上有些为难。
纳兰瑾轩也不急,只是挑了眉,淡淡的说了句,“这可是你家公子的意思,回头你去问他?”
似乎听他这么一说,主事也放了心,他想了想,问道,“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住在哪里?”
“我与逍遥王世子交好,今日逍遥王大寿,还是世子介绍你们公子给本少认识的。”纳兰瑾轩将南珠放进怀里,打开折扇慢条斯理的扇了起来。
三少说起谎来,可真是信手拈来,面不改色。
主事听他说起世子,瞬间就信了,也没再多问,恭恭敬敬的送了纳兰瑾轩出门,丝毫不知道这货已经坑了他一把。
从富府出来,与慕容子淳会合后,纳兰瑾轩便将手中的账本给了慕容子淳。
慕容子淳打开看了两眼,便知道这并不是太后想要的账本,他当即皱了眉,“三少,你这账本哪儿来的。”
纳兰瑾轩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看向他,“怎么样,本少的本事不错吧。”
“我是问,这账本你怎么得来的。”慕容子淳眉眼一冷,心中却在腹诽,真不知太后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草包如此忌讳。
只是,他却不知道,正是他眼中的这个草包,已经在三两下间,悄无声息的将这个太后精心布置的杀局给破了,而且还让旁人挑不出错来。
毕竟,他是真的偷到了账本,谁让,太后事先只告诉了慕容子淳和慕容拓要偷的是什么账本,而且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本少进了富府,忽然觉得此事不妥,好在本少之前买通了一个富府的下人,便是他将放在书房里的账本给我偷了来。”纳兰瑾轩说得洋洋得意,可慕容子淳却分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那么一丝的贪生怕死。
于是,慕容子淳看向纳兰瑾轩的目光越发的轻蔑起来,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似乎是见到慕容子淳的神色有丝不对,纳兰瑾轩不禁有些紧张的凑了过来,“怎么,这账本不对?”
“没有。”慕容子淳又看了眼手中的账本,虽不是关于铁矿的产量的账本,但也可以有些作用,至少这上面记载的富府一年来银钱的出入情况,还是能够探出富海的一些底。
“那说好,本少费了老大的劲,可不想空忙一场。”纳兰瑾轩顿时松了口气,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慕容子淳随后跟上。
一步的距离,以致于慕容子淳并没有看到,纳兰瑾轩唇角上勾起的似笑非笑。
凌乱的床上,空气中残留着欢好过的味道。
清醒过后的纳兰芊语,当看清与她云雨的那人竟是慕容拓后,她愤怒的狠狠甩了慕容拓一个耳光,“滚,滚,给我滚。”
她嘶声叫着,不停的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眉眼间的慌乱却出卖了她。
慕容拓生受了那一耳光,他提起裤头,深深沉沉的目光落到纳兰芊语的身上。
纳兰芊语吃惊于他此刻的目光,以为,他会发怒,他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一室的空荡,还有床上凌乱的痕迹,无一不在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想到那个诡异的婢子是权若雪带来的,一时间,对那个婢子的憎恨统统的转到了权若雪的身上。
她甚至觉得,从来没有一刻,对一个人如此的憎恨过。
权若雪!
纳兰芊语儿狠狠的揪着身上的被子,眼底渐渐的浮起一丝阴冷的情绪,深刻,而惊心。
当慕容子淳与纳兰瑾轩回来的时候,纳兰芊语已经将房间的痕迹收拾好,好在身上的吻痕,都在胸口位置,穿了衣服便看不到,她也不担心。
不得不说,纳兰芊语这人心理的强大,哪怕在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愤怒过后的她,还能在慕容子淳的面前做到面不改色,虽然,偶尔也会流露出些许不自然的情绪,但这并不会让慕容子淳看出些什么。
只是慕容子淳看不出,不代表向来眼毒的纳兰瑾轩同样看不出。
虽然不太明显,但纳兰芊语眉眼间忽然流露出的小女人娇态,纳兰瑾轩尽收在眼底,好歹他也在风月场所打滚多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纳兰瑾轩可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小娘子,从回来到现在,权若雪的房间他也去看了,阿碧的房间他也去了,可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权若雪。
终于,他忍不住问,“二姐,若雪去哪儿了?”
纳兰芊语听他问起,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眉眼间顿时一阵不快,她道,“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