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器晚成
“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
——《三字经》
赵匡胤制定‘重文抑武’的基本国策,对知识分子可谓‘有礼犹加’,这种宽松的知识分子政策,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它影响了赵宋王朝数百年,造就了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华夏文化,使之光彩夺目地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苏洵和苏轼都是在这缕灿烂阳光的照耀下发展与成长起来的。虽然是发奋读书晚,大器晚成,苏洵散文,却是在反对繁缛浮靡的西昆体和险怪艰涩的太学体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写作实践,大胆地向当时独霸文坛的“道统”说挑战,鹤立鸡群,一手创立了“文统’学派。他的文学创作理论、审美观点、行文风格,和标新立异、自成一家的主张,都对苏轼,乃至后世文学有着深远的影响。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着璀璨的一页。
值得一提的是,苏洵那些脍炙人口的政论散文,议论明畅,笔势雄健。对苏轼散文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苏洵二十五岁那年,被史彦辅和陈公美两人拉着,悠哉悠哉地把峨嵋山玩了个里外透彻。游峨眉山途中,他们听说西北数百里外的岷山也很壮美,于是转身再去游岷山,一转悠又是半年。饱览岷山秀色之后,苏洵回来歇了几日,这才发现妻子面带愁容,只是不愿说罢了。原来程夫人曾经苦口婆心劝丈夫苦读上进,都被他当做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再唠叨就暴跳如雷。现在,她也不指望夫君能够科场得意,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只是将满腹期望全部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终日不辞劳苦地教他们读书认字。却又自叹精力不足,而且随着两位小才子的成长,程夫人越来越觉见自己知识的匮乏和才学的不足。苏洵从她对孩子认真管教上,感悟到了自己的顽劣和不足,内心深深地愧疚不安,太对不起自己贤惠勤劳的夫人了。其次,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如若继续散漫下去,俩儿小荷才露角尖尖,不久会成大器,将来自己可能会落到让儿子们耻笑的境地。这才认真琢磨起自己和家庭的未来。再者,更大的压力是,不但科考未中,就连被推荐的‘茂林异等试’也落了空。这些都促使苏洵二十七岁时猛然醒悟,深深体会到“贫之不如富,贱之不如贵,在野之不如在朝,食素之不如食肉”,回顾之前的顽劣不羁,追悔莫及,竟然痛哭流涕。这回,真要发奋读书了。一天,苏洵正像往常一样随手翻书阅览,无意中发现一篇关于古人爱惜时间、刻苦攻读的故事。他认真地读了一遍,感到这故事很生动,又读了一遍,更加感到有意义,于是他反复读了好几遍,‘温故而知新’,每读一遍,就有一次收获。他觉得这故事好像是专为自己写的,不由得心中发出感叹:“时光无情地飞逝,自己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虽然写过一些文章,却都是些平庸之作,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他想:现在不努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以前,一遍又一遍听着哥哥苏渙的正统说教,不厌其烦地听着夫人唠唠叨叨的劝进,长期忍受着岳父一家人的白眼,也曾痛下决心,改邪归正,苦读上进;然而,一回到那些狐朋狗友之中,这种决心就又云消雾散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转瞬即到而立之年,时不我待,必须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即日开始,发愤图强!从这时起,苏询即开始发愤苦读。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在学习上有了长进,自已经胸有成竹,觉得取个功名,还不是探囊取物!就急急忙忙地参加录取进士的考试,但是结果却名落孙山。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不过,他没有灰心丧气,深深体会到,‘学然后知不足’,决心重新振作起来。可是他还没有理出头绪,茫然不知从何做起。
有一天,苏洵在书房里整理他以前写的书稿时,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以前所写的数百篇文稿,有的文理不通,有的平平淡淡,竟然没有一篇是自己的得意之作。连自己也感到不满意,又怎能让它们在世上流传呢?于是他将这数百篇书稿统统抱出屋去,放在一个空地上,点上一把火,把它化为灰烬。重整旗鼓立宏志,陈词滥调照天烧!他之所以这样做,正是为了坚定从头做起的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焚稿后,他如同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更加轻松愉快地刻苦学习了。苏询有时在家闭门苦读,有时奔走四方,求师访友,‘路慢慢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马不停蹄地到。探求知识。
苏洵闭门不出,苦读七年。经过七年的努力奋斗,已经阅读了大量的书籍,既精通《六经》和诸子百家学说,又同时对古今是非成败的道理进行探讨,使自己具有了渊博的知识和惊人的才智,再写起文章来,往往到了“下笔顷刻数千言”的程度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他写了许多有研究价值的论文,受到了家乡学者的倾慕,已是小有名气。他自己有了一些成就感,也真正体会到了成功的自豪,体验了做学问的乐趣。
这时他的大儿子苏轼、二儿子苏辙也都长大成人,而且在他的影响下才华出众,他就带着自己写的论文和两个儿子到京城游学。俩儿子科考屡屡高中,可谓一帆风顺。当时,文坛领袖欧阳修担任翰林学士,他看了苏洵的论文很赏识,这些政论文老辣犀利,简劲有力,宏伟雄迈,奔骤驰骋,很有战国时代纵横家的风度。认为这是当今最好的文笔。欧阳修平时非常器重有才华的学者,这次更不例外,于是他将苏洵的的《权书》、《衡论》等著作共二十二篇文章献给宋仁宗,陈述他对于当前内政外交问题的意见。二十二篇文章受到朝廷的重视。一时间,引起朝廷上下的震惊,京城内外的学者争相传阅他的文章,人人都赞不绝口,并且争相效仿苏询的文章写作方法和散文风格。苏洵这位晚学成才的散文家,也从此闻名于世。直到很久以后,还广泛流传着赞誉苏洵文章的民谣:“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在当时,羊肉是最名贵的佳肴。苏洵终于跻身于‘唐宋八大家’之行列,尤长于政论散文的写作。如著名的《辨奸论》和《六国论》算是他的代表作。他的这些政论散文,对苏轼、苏辙,无论是创作理论、审美情趣,还是文章风格,文章内容等,都有不可估量的直接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