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经济的冲击,断了白金水和吴莨菪的财路,不甘受穷的吴莨菪决不会消沉。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村过了还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她要利用老头子的权威,她要利用那些想往上爬而不惜一切代价的英雄好汉,她要重重地砍他们一刀,要那些爬得过瘾的人大出血本。吴莨菪想来想去,觉得住医院是条很好的生财之道。晚上想好后,第二天一早,吴莨菪就说肚子痛,住进了铁路医院。医生右查左查没查出病来,吴莨菪硬说大病临头,剧痛难忍,医生也不敢怠慢,采用先进的设备,多方面诊断,谁也不敢妄自下结论,只好边观察边治疗。
白分局长夫人吴莨菪有病住院的消息,就像旋风似的在分局机关迅速传开。去医院看望吴莨菪的人成群结队,潮水般的涌向吴莨蓉的病房。病房是两间宾馆式的豪华套间,属于老干病房,吴莨菪专门用一间来存放探病者送来的补品,吴莨菪儿子白泉皙每天用汽车来拉一次转到商店寄卖。尽管如此,吴莨菪嫌这样太麻烦,且数量太不过瘾。
分局办公室虞虎彪最先知道白夫人住院的消息,也是第一个守候在白夫人病床边的人。白夫人对他也直言不讳,大事小事私事公事都是通过虞虎彪从中周旋。虞虎彪理解能力相当强,吴莨菪说了上句,他就知道下旬,吴莨菪想到的他全能理解.没想到的他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尽管虞虎彪最了解吴莨菪的心思,吴莨菪还是要当着来往的送礼客人说几句:
“虞主任,我说过了,没什么大病,要劝那些来医院看望的领导和同志们,不要带东西来,尤其是老白的老部下,很多都是站段当领导的,工作很忙,你要嘱咐他们,千万千万不要送东西,叫人家看见多难为情。医院的医生会怎么议论,要……讲点实际嘛。”
虞虎彪早听出意思来了。送东西打眼且不好处理,送钱是最实际的。其实这一招就是吴莨菪不说,虞虎彪也要利用这个机会设下陷阱,叫白夫人陷进钱眼里不能自拔。他要用这个钱眼做筹码,向白分局长讨价还价,早日去掉他主任前面的那个副字。必要时还可用来牵制要挟白金水,要白金水知道他是最知内情、举足轻重的内阁重臣。他要利用金钱的份量和女人的媚力引诱白金水上钩,引诱吴莨菪上钩,又要利用自己掌握金钱和女人的大量情况,让白金水不敢小瞧他,并且要白金水自然而然地主动亲近靠拢。他虞虎彪只要吴莨菪和白金水陷入钱眼和女人陷阱里,那时就叫他们看看我虞王爷长了几只老虎眼,我可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不,是只虎头人面的老虎,是专吃人心的三头六臂九颗心的大老虎。
虞虎彪向站段领导和分局机关掌握经济实权的负责人作出了暗示,要送钱不要送东西。那些一心想往上爬的精英,本身就掌握了一方的经济实权,他们也清楚,用金钱也是打开白金水心灵机关的一把金钥匙。这年头,不跑不送降级使用,既跑又送提拔重用,送少了不顶用,还是原地不动,公款敬贡,一路顺风。
虞虎彪暗示后的第二天,去看望吴莨菪的人都是“两袖清风”而去,留下红包而归。这些人出手也大方,甩手就是几万,反正是公款,羊毛出在羊身上,脱毛就暖在人身上。
吴莨菪尝到住院甜头,一次住上十天八天的就是几十万,隔二三个月就住一次医院。那些掌握经济实权的人一来,吴莨菪就流泪诉苦,说她已活不了多久了,医生说要开膛剖腹,要转到北京、上海大医院,费用要几十万,上百万,哪有钱呀,只有老命哟。那些想往上爬的主儿也是聪明角色,一听就知道吴莨菪是为了钱而流泪,马上心领会神,当即送上现金支票直接去银行取钱,又保密又方便。
吴莨菪当然也不白要,根据支票限定的数额大小,掌握在白金水面前的进言份量,白金水也确实根据夫人的进言,提拔重用了一批既跑又送的官员。
吴莨菪三天两头住医院,泡了一年的莫须病,手头上竟得了百万重金,这回她要吸取百万车皮钱丢失的教训,再也不放在家里床头柜上的布娃娃肚子里了,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嘛。
她亲自将百万巨款转到儿子白泉皙私设的帐号上,白泉皙在中南分局多经系统铁龙公司当业务经理,这业务经理也是配相的,其实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自己私设帐号,开办地下公司,拿着曹营的俸禄,为汉营效力。赚了是自己的,上了自己的账号,亏了是单位的,这叫富了方丈,穷了庙,自己帐上的数字直线往上升,公司却年年亏损。
白金水的女儿白玫瑰见老娘吴莨菪住医院发了百万横财,心里痒痒的,也在动脑筋,想着捞钱的招。学老娘住医院这招不能用了,三国诸葛亮一计只能用一回,第二回就不灵了。再说,年青青的怎言有病?这不是年轻人的性格,也不是年轻人去的地方,住在那种鬼地方没病也会憋出病来。她心里清楚,要找出冠冕堂皇而又实用的理由,也就是要给那些想往上爬的政客,创造拍马屁的机会。但是给老娘吴莨菪送钱的那些人也不是她白玫瑰要找的对像。要另外开辟天地,要选能围着她转的小字辈。她想起了窕窈淑女君子好逑的年代,曾经有群想吃天鹅肉像苍蝇一样围着她转的那些饿狼。尽管不是她白小姐所爱的人,但也沾着小伙伴和同学的缘份。正因为这种关系,不少饿狼们没有占着白玫瑰的便宜,却也是沾着白金水的官气,借了点便宜光,弄了一官半职。有些人还是白玫瑰亲自说情,才如愿以偿。她相信饿狼们的曲线升官,不会不记得她白小姐的功劳。只要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他们不可不来。白玫瑰想了半天,想到了生日,生日请客,名正言顺而又吉祥如意,顺理成章而又人到礼丰。只是一年才一次,机会太少,不像老娘吴莨菪那样一年按月,隔三差五往医院跑,尽管一年仅一次,也是好机会。对了,还有老公牛牟奔的生日,加起来就是一年两次,按官场送礼的行情,一年也要收它十万二十万的。赚不了老娘吴莨菪那样的大钱,也赚点小钱花,总比没钱好。这年头赚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摸不到道费力不挣钱,摸准道的挣钱不费力,我这里也算是一条小道。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用场,咱不跟皇上比高低,跟娘娘摔跤。想到这儿,白玫瑰决定星期天在中南宾馆宴会厅举行生日大宴。
白玫瑰连续发了三天请柬,星期天站在中南宾馆的宴会厅门口,恭候手持请柬人的到来。进宴会厅的人,都向白玫瑰道一声“生日快乐”,说完将红包双手捧给白玫瑰。白玫瑰也客气,收下红包,点头说一声“谢谢”。宴会开始。白玫瑰首先行酒令:
“各位先生,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儿时的伙伴和同窗好友,除此之外,没有一个杂牌军,本小姐要的就是这个味,有杂牌军在,这宴会就没味了,俗话说,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就来它个千杯少。”
“对对对,千杯少。”大家起哄咐和。
“不过,请各位记住,本小姐什么客都不请,只请生日客,什么人都不请,就请你们这些一同穿过开档裤的小字辈,每年的今天在这个老地方不变,不要我再发请柬了,从明年开始都请自觉的来,谁不到,本小姐就找谁算帐,记住了没有。”
“白小姐此言差矣,哪有小姐有请不来之理,就是不请,我们也来呀,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一个追求过白玫瑰的先生接茬说。
“对对对,不请也来。”又是一阵吆喝。
“好,记住就好。我相信跟本小姐友好的朋友,没一个孬种,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一言九鼎的角色。”
酒席过后,白玫瑰回到家里,拿出大提包,拉开拉链,往桌上一倒,二十个红包,一个不少,拆开一看,清一色,全部都是二万元装,加到一起整四十万。没想到这帮小哥们拿公款送礼也这么大方!
白玫瑰拿着钱,高兴得合不拢嘴。两桌酒席,点了中南宾馆最高级的菜,最好的酒,总共只不过五千余元,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怪不得俗话说,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得野草不肥。
原来那些肥得流油的角色都是广得外财哟,不过,白玫瑰心里又想,这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得到外财的,如果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外财的话,那世界上也就不存在外财了,更不存在无外财不富了。
白金水家人都会弄钱,虞虎彪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认为白金水家人的钱弄得越多,对他虞虎彪就越有利,将来他就越有空子可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