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君
谁都曾有过青春驿动的岁月,谁都曾有过年轻的心。
爱情在18岁之前对我还很陌生,直到上了高中时我的初恋才真正来临,从此,我便开始了6年漫长而痛苦的单相思。
她叫林红,高一时我们分到一班,林红人很漂亮,性格有些内向,不知怎么,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我产生了很强的吸引力,或许是一见钟情吧。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默默地、偷偷地欣赏她那令我无法拒绝的魅力和亲切的容颜,一见到她我就再也不能阻止自己狂跳的心和奔腾的血,上课、下课,我总是在偷望着她,在心中编织着许许多多幸福的幻想。
爱情是美丽的,也是残酷的;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为愚蠢的单相思做着毫无意义的感情付出。我单纯地想,只要我真心对林红好,她终究会明白,也会同样像我爱她那样爱我。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在求学的漫漫长路上,我的心里充满林红的影子。
高一下学期,我们预先学习高二的课程。没有课本,需要自己去向高二的同学借,我好不容易才发动所有的关系以最快的速度借到一套。当我把课本放在林红桌子上时,虽然她只对我简单地说了声“谢谢”,但我已经满足了。在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自己没有借到书,只能和别人合用,但我看到林红在用我给她借的书,心中感到特别欣慰。
那是一个下着很大雨的晚上,上完了晚自习,雨还在下着。我没有带伞,林红有伞,她在学校的宿舍住,我在心里多么希望她能够主动把伞借给我,也好让我凄楚的心得到一些温暖和慰藉。但一直等到我背上书包走出门外,她也没有一点表示。我站在走廊的门边,看着哗哗的雨水发呆,在心里仍然存着一丝侥幸,我在有意等着林红。终于林红和另一个女生出来了,她们说笑着,经过我身边时她竟然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就如同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的心仿佛一下子沉浸在无底的深渊,一种莫名的、巨大的伤痛瞬间攫取了我,我再没有犹豫,大步地迈向雨中,泪水连同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的心在强烈地抽搐,我真的不明白我那么多的付出竟换不来一点点回报,我发誓从此同林红一刀两断,我恨她。
事情完全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林红的影子和她的一颦一笑都已经烙印在我的心上,是永远也无法驱逐的。第二天,她只用一个浅浅的微笑就把我心中强加给自己的对她的恨化解得无影无踪,但我滴血的心却在频频地阵痛,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地爱她。
我灰暗的高中时代终于结束了,我灰色的爱情也该完结了。因我的会考成绩不理想,我仅仅考取了哈尔滨一所专科院校,林红复读了。在大学里我收到了林红给我的信,她告诉我她一直在逃避我的原因是她与另外一个人相爱着,选择一次对她已经很不容易,她无法再做出第二次选择,她说忘不了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将来一定好好报答我。既然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看来我们注定今生无缘。我尘封了自己流血的爱情伤疤,开始再谈爱情,因为我明显地觉得我的传统爱情观已不适应现代社会,更重要的是我看不惯现代女性的矫情。但林红的又一封信打乱了我的心境和生活,她说她和她爱的那个人决裂了,心中很痛苦……短短几句话不仅重新燃起了我对她的爱,而且爱情之火比以前燃烧得更加猛烈,我已经听到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激动和惊喜使我的心情高涨到了极点,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在心里大声地高喊着:“林红,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重新投入到热火朝天的爱情中。
大学的最后一个4月,我收到林红一封信,她说要来哈尔滨看我。我的全身心立刻升腾起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我多么希望林红从此倾心于我,我们共同去谱写爱情的新篇章。但是我完全错了。就在那一天,我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光。林红虽然来了,但她并不是来看我,是看她那个曾经决裂了的正在哈尔滨另一所大学上学的男朋友。我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痛楚,陪着林红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她男朋友的学校,又打听到他所在的寝室。不巧的是她男朋友外出了,我就同她坐在那等。陪着自己所爱的女人等着她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我觉得自己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只有体验过的人才会明白。一直等了3个多小时也没有等到,林红决定不等了,她要回家。我也没有挽留,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我又领她到了哈东站,给她买了一张有座号的返程票,而后我们一起在一家小饭店吃了点饭,我又给她买了一些水果和饮料。我要等着送她上火车,她执意拒绝,我也就没再坚持,坐车回学校了。
在那一天当中,我的内心突然释然了,从自己的爱情桎梏中解脱出来,一个多么简单的问题竟纠缠了我6年的青春时光。我并不是受“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启迪,也不是受“非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牵绊,我只是觉得我的初恋该结束了,我不后悔,也没有遗憾,因为谁都曾有过青春驿动的岁月,谁都曾有过年轻的心。
岁月如梭,流逝的时光一点点把我的初恋湮没了,只是在某一天,当我读老鬼写的《血色黄昏》的时候,读到林鹄把苇小立嗑过的一把瓜子皮偷偷地装在兜里时,我才重又想起了我的初恋,仍然禁不住泪水涟涟,正像一首歌中唱的“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也不会懂得我伤悲”,我和林鹄是多么的相像,我所付出的相比林鹄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次是我对自己初恋的最后一次祭奠。我也曾想过,但愿林红有一天你会明白是我爱你最多,蓦然回首我们走过的路,你会发觉放弃我是你的错。但那已经毫无意义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衷心地祝愿林红一生好运,过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