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龙在风轻的掌心里盘成一团,摇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动。那样子,似乎有些害怕。
风轻皱眉,问道:“你怕什么?不过是一点口水而已。我知道你非同一般的灵蛇,而那鼎也不是一般的玩物呀,去吧,你那一点口水它还是能盛得下的。”
小金龙继续摇头摆尾,急得不行。
奶奶的,不会说话真是太耽误事儿了,主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小金龙左看右看终于发现笑苍宇手边有一碗白开水,于是分身而起用尾巴沾了水,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字:毒。
“哦!”风轻立刻明白了,它是说它的口水剧毒,不能随便用。
笑苍宇也明白了,于是担心的问风轻:“行不行?你能不能确定这个东西能治病呀?轻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风轻哪儿能不明白呢。
世上有数千万名医生,其中除去那些骗人的庸医之外,有名的大夫也不下数万名,就算是除去西医,只说有名的中医,人数也是相当惊人的。华夏医术传承五千余年,自古以来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医者不医亲。
许多著名的中医世家,家中有人生病,都是另外请大夫过来给家人诊脉。自己人从来不给自己人开方子拿药。就算科技极其发达的当今社会,许多外科医生都不给自己的亲人主刀动手术。
这不是医术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
华夏有句古话:关心则乱。
自己的亲人病了,且到了动手术切除身体的某个部位,说着说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哪个亲人的心里不悲痛?哪个子女或者是父母的心中不紧张?一个医生,如果没有平和的心态,如何给病人诊脉下药,如何让握着手术刀的手指不抖动?
所以,为了亲人的生命安全,他们都非常明智的选择相信别人。请医术上自己信得过的或者是敬仰的大夫来为自己的亲人治病,也不会自己下方子动手。
而风轻呢?虽然是神农氏的后裔,但也只是后裔而已。她的身体里的血液有一部分属于神农氏,可她一出生父亲就死了,神农氏再也没有别的传人。谁也没有手把手的教过她如何行医,如何给人治病,也没有人给她讲过病理药理,她更没有进过什么医院给什么人治过病。唯一一次为朱昊鹰的父亲用针灸麻醉,也不过是辅助那位西医博士给朱部长做手术而已。她只是起了个麻醉师的作用,并不是主治大夫,更没有对病人的病情做任何的干预。
而今天的风轻,第一次行医,主治的便是自己的母亲。
并且,从小把她抚养长大的师傅第一个站出来质疑她。
哎!
风轻从心里长叹一声,拍了拍手掌里小金龙的脑袋,说道:“龙涎剧毒,我何尝不知。尤其是你这只没有真正化成龙的巨蛇。可是,母亲的病其实并不是骨癌,此乃一种极为隐蔽的慢性剧毒。古医书中有过记载,神农氏留下来的手抄里也有过类似的毒药记载。一般的医者和医学仪器是无法诊断出病因的,只有身负超自然灵力的人通过脉搏相切打开患者全身经络疏通流量的概念性图表才能发现其中的隐情。”
就像风轻给清空诊脉时,那些迷茫的白雾是清空本身的病痛,她常年吃素,抑郁成疾,本是修武之人却被挑断了手脚上的筋脉,这种硬性的伤害是有的,但那些病痛通过风轻本身修复的力量自然可以痊愈,若再用浩然正气为其抵挡身体内的垢气,自然可以使她神清气爽,达到康复的效果。
可那些纠结杂乱的黑色的丝线,却是剧毒的表现。这种深切的毒素不用解药,是不可能从身体内驱除的。但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有两面性,解药本身也有毒,解药解毒用的本就是以毒攻毒的方法,清空所中的这种毒,非龙涎莫解。
风轻也是血肉之躯,而且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她的生身之母,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
纵然她有十二成的把握,此时也会有些忐忑之意。何况她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毒辣的解药。
谁能知道这种解药再解了清空身体内的深毒之后,会不会让她中了另外一种毒?
龙涎之毒更为罕见,又该用什么去解?这个问题风轻尚未想明白。
可是如果再不动手,恐怕床上的那个病人真的就熬不过这三五天了。
而作为一个医者,瞬间的犹豫便会给患者带来无限的压力。因为她犹豫不决,便说明对病者的病痛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就有风险,谁也不愿意成为那个小白老鼠,让人拿着去做实验。
清空则不同。
她是风轻的母亲。她毕生的心愿就是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一件事情。哪怕是极小的一件事情,就像是为她钉一粒纽扣,或者洗一件衣服,或者在她夜半梦醒时递一杯温水,或者在她清晨醒来时拉开厚重的窗帘让她能看见清晨明媚的晨光……
而今天,她纵然站在死亡的边沿,也知道风轻需要的是什么。
这也是女儿的第一次,她昨天就说了,她是第一次给人治病呢,请自己这个母亲配合一点,别让她丢了神农氏的脸呢。能做女儿的第一个病患,也是最最幸福的事情了。啸尘……咱们的女儿,也会跟你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者,她的身体里流着的是你们神农氏的血,而我,是她的第一个患者。你在天之灵看见了吗?
所以,当她极其艰难的张开嘴巴想要鼓励风轻不要害怕,妈妈不怕,妈妈相信神农氏的医术,相信你父亲,更相信你的时候,她干涩的喉咙居然发出了声音:“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