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陈子强这家伙竟然会成为我的邻居。在幼儿园嬉笑怒骂,共同相处,现在又鬼使神差地靠近到了家门口,这或许就是缘分的力量吧。
进入到了一个新的生活环境,也必然会结识新的朋友。其实根本就用不着我给其他小伙伴做介绍,大家平时出来扇片基、弹玻璃球、藏猫猫、玩水枪,很自然地就熟悉了。男孩子在这个年龄段都是爱疯爱玩的时候,他们不喜欢整天闷在家里,都愿意出来和周围的小朋友们打成一片。我不知道用“物以类聚”这个词做形容合不合适,反正常赢、陈子强和我总是能凑到一起。
每天吃完晚饭,我们三个都会不约而同地从家里出来。在外面玩累了,我们就紧挨着坐在楼道的门槛上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地闲聊。比如口袋里装的籽煮了能不能吃;如果蚕掉进茅坑里,会不会被蛆当做同类,或者是被视作入侵者吃掉;用麻雷子炸玩具汽车会是什么效果;一个人夜里走没有人烟的野地,能不能被飞碟劫走;唐僧师徒四人为什么不坐着飞毯到西天取经..在谈到动画片《舒克和贝塔》时,我说要是让黑猫警长和舒克、贝塔联合起来,那他们就更厉害了,肯定能消灭更多的坏蛋。但常赢却摇了摇头,他说才不是呢。我和陈子强忙问为什么。常赢说,到那时候舒克和贝塔已经进到黑猫警长的肚子里去了。听常赢解释完,我和陈子强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我们忘了,猫吃老鼠,猫吃老鼠!
“喂,你们三个小孩让开点儿,挡道了不知道吗?”
如果是前面有人要进楼道,我们还能主动让开,让他走进去,但我们脑后可没长眼睛,所以在身后经常能传出这种命令,当然我们知道自己妨碍了交通,还是会乖乖起身给他让路。不同于我和常赢淡然的表情,陈子强虽然也起身把地方让开了,但他的眼神却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直视着那个人,仿佛要把他杀死一样。后来我问陈子强,为什么要使出那种凶狠狠的眼神,他解释说,那家伙说话太横了,让他听了不舒服。
把话题再转回我们聊天的内容上吧。除了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外,我还不忘向常赢讲述陈子强在幼儿园捉弄狼外婆的伟大事迹,什么往粉笔盒里放蚂蚁呀,什么往墨水瓶里丢蚂蚱呀。
当然,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那是在某天的下午,上课的铃声打响了,我们都回到座位上等着狼外婆给我们继续上课。可我们再次见到狼外婆时,她却是另外一副姿态。只见她咧着嘴,满脸痛苦,一只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进到了教室,然后从讲台里抽出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看这情况,她伤的不轻啊。狼外婆这种狼狈不堪的样子我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以前她总是把我们折磨的狼狈不堪,如今她也以同样的窘态暴露在了我们的眼前。见到狼外婆出丑,出于对她的惧怕,我们没有笑,只是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陈子强。我就坐在他后桌,清楚地看到他垂下脑袋,后背一阵阵抽动,好像在拼尽全力憋着一股劲儿,不敢让它释放出来。
过后,陈子强悄悄告诉我,下课时,他看到狼外婆捂着肚子出去了,就知道机会来了,他一口气吃掉了一个已准备了好几天的香蕉,然后就偷偷把香蕉皮藏在了裤兜里。他疾步走出去,还好,从教室到厕所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狼外婆还在他的视线里。他一直跟踪到厕所,待狼外婆进去,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香蕉皮扔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事情的最终结局就是打上课铃后我们看到的那可笑而又笑不出来的一幕。
常赢瞪大双眼,饶有兴致地听完我的介绍后,立即就向陈子强竖起了大拇指,用惊讶和佩服地语气说:“你胆子可比我大多了,我平时也就戏弄个小孩,要是让我捉弄老师,那我可不敢。”
“嘿嘿。”陈子强狡黠地笑了笑。
“但有个地方我不明白”,常赢突然露出困惑的神色,“就是你扔香蕉皮的时候,还是在下课,人那么多,就没人看见你进女厕所?”
“这个你不明白了吧”,陈子强解释说,“我们幼儿园就这点有意思,厕所不分男女。”
“哦,是这样啊。”常赢做出了顿悟的表情,但紧接着他的问题又来了:“那狼外婆后来没追查是谁干的?”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陈子强不耐烦了,他抬高嗓门,带着急躁的语气说:“厕所里有洗手池,有好几个人在洗手,那么多人她知道是谁放的,你明白了吗?”
“哦,我明白了。”常赢点了点头,没有再接着问问题。
“其实呢,跟我表哥比起来,我这些还都是小儿科!”陈子强突然“谦虚”了起来,他脸上现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我表哥都敢往老师的水杯里撒尿,你们信吗?”
“啊?真的假的?”我和常赢齐声问道。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陈子强话说的理直气壮,还伸出食指做出了一个指向天的动作,但实际上他的手指是指向了门槛上方的横梁。紧接着,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那老师可缺德了,一点儿也不比狼外婆差。有一天上课时,她发现水杯里没水了,就用很横的语气让我表哥到水房给她打水,水房正好挨着厕所,我表哥就趁着这个机会,往水杯里撒了尿。”
“那老师鼻子不好使吧,她一点儿都没闻出来?”常赢瞪大眼睛,对陈子强的话将信将疑。
“呵呵,可能吧,说不定那天她感冒了”,陈子强说,“但我表哥也不傻,他怕老师发现,所以往里尿的很少,大概也就几滴答吧。”
“那你表哥的尿是白的还是黄的?”我刨根问底起来。
“他说是黄的。”
“那个老师不会分不清颜色吧,除非她是瞎子。”我马上提出了质疑。
“你个笨蛋”,陈子强用手指着我,冲我瞪起眼睛,“那老师喝的水是茶水,懂了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那个老师怎么没发现呢。”我呼出了一口气,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种招数我连想都不敢想。”常赢摇了摇头,一脸自愧不如的神态。
“你得了吧,你敢说你没做过这种事?”别看我平时很少跟常赢斗嘴,但他要是刻意装好人、装单纯,我可是看不惯,见他一副伪天真的嘴脸,我马上站出来揭他的老底。当然,我是在“良心”上站出来的,不是真的就站起来。
“怎么,他以前也干过?”陈子强一脸好奇地问。
“你想听吗?”
“嗯”。陈子强一个劲儿地点头,仿佛都迫不及待地要听我讲了。
常赢用胳膊肘重重地击了我一下,试图阻止我的揭露,但我不听他的,何况还有陈子强给我撑腰,我也不怕他。常赢无可奈何,只好随着我去(讲)了。
我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子,向陈子强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我和常赢那次“远征”的经过。陈子强听后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拍手叫好。常赢一开始还有些不高兴,耷拉着脑袋,但可能是受到气氛的影响,还有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做出的事可笑,他最后竟也“噗嗤”一声,把憋了好一会儿的笑释放了出来。我认为,常赢和陈子强的表哥真是师出同门,干出的事也是如出一辙、异曲同工。
由于经常在一起玩耍,常赢、陈子强和我也越来越热络和亲密,只要在外面玩,就几乎形影不离。邻居强子哥还给我们三个起了个绰号——“三剑客”。只要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怕。谁知没过多久,我们这三个在同一战壕里摸爬滚打的人就经历了一段令人屏息的“恐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