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让她说。”沈康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木讷的眼神看着陈迹珊。
陈迹珊的身子反而一僵,怔在原地久久不语。
单玲在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陈迹珊想说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跟自己有关。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沈康城急切的应着,与刚才的木讷截然不同。此时的他紧皱双眉,焦急的眸子忧心如焚。
医生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迹激动的跑过去抓着医生:“医生,我们要听的不是尽力两字,是一定要医好她。”
医生微微的垂下头,对激动的家属似乎早已习惯,他并没有甩开陈迹珊的手,理解似的瞧着陈迹珊:“请节哀顺便。”
陈迹象珊的手慢慢的从医生的肩上滑了下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溢了出来。
沈康城的身子不由的倒退两步,无力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单玲紧靠在萧景文的怀里,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在心里轻轻的问着:“eire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单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大概猜到eire可能是为情自杀,她望着急救室三个字深深的叹了口气。
情字头上一把刀,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悲哀。选择一条不归路,难道就是解脱吗?
她走到沈康城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城,进去看看她吧。”
陈迹珊突然回过神,盯着他们几个人,指着他们哈哈的大笑着,眼泪还不时的往下掉:“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逼eire走上绝路的。”
沈康城并没有在意着陈迹的话,而是直直的望着急救室,伤心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歉疚和懊悔,几步之遥的急救室现在对他来说,好像是千里之遥,沉重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单蕊看着陈迹珊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慰着她:“陈迹珊小姐,eire的离去,我们都很意外,也都很伤心,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所以请你冷静点。”
“哈哈,冷静,怎么冷静?如果不是沈康城爱上了你的好妹妹单玲,他又怎么会无情的对待erie,而eire又怎么会活得那么痛苦,就终选择她以为解脱的路。是你单玲,是你沈康城间接的害死eire,你叫我如何冷静,叫我怎么冷静下来?”陈迹珊泪眼里朦胧的有着些许对沈康城和单玲的恨意。
单蕊讶然,不只是单蕊,还有靠在萧景文怀里的单玲,她不可置信的瞧着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沈康城,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萧景文闭着眼睛轻叹了口气,张开眼睛,松开了单玲,走到陈迹珊的面前,冷眼看着她:“陈迹珊,你应该明白,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她的离去我很痛心,甚至对她有些痛恨,痛恨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这是她的选择,是eire的选择,不是吗?你是她最好的姐妹,也许她觉得这是对她来说最好的解脱。”
陈迹珊无力的垂下身子,放肆的哭起来。
萧景文的话在她的脑海里重放着: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她何尝不知道,eire每天活在期盼等待中,这些日子看着她黯然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生气,她很担心,想帮她却帮不到,该说的该劝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过多少篇,以为时间久一些了,她会慢慢的将这段感情淡忘,没想到eire根本不给自己时间,她在失望中,她在伤心中最终选择了解脱。
就像是文所说的,她对她也着恨,恨她不珍惜生命,恨她自私,把伤心痛苦留给别人,自己却走向另一个世界。
也许,她认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永远走进沈康城的心里面吧,让他永远将她刻在心里面。
抬起头看着沈康城痛苦的神情,陈迹珊突然含着泪傻傻的笑了。
单蕊看着又是哭又是笑的陈迹珊,她真的搞不懂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萧景文:“文,城交给你了。”
萧景文无言的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单玲一眼,站到了沈康城的身旁。
单蕊走到单玲的身前,搂着她的肩膀,轻柔的说着:“小三,不要想得太多。”
看着小三自责的神情,她就已知道陈迹珊的话对小三有着影响。
明知不关自己的事,她也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姐,我没事。”单玲轻抿唇摇了摇头。
陈迹珊的话对她是一个打击,但让她更震惊的是城的心里一直是爱着自己的,因为自己的不自信,所以错过了与他的一份感情。eire的离去只能说是一个遗憾,并不是自己的错。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很痛,为什么还会自责,为什么还有着内疚。
时间在每个人的沉痛中悄然而流逝着。
单蕊因为这件事而推迟了回去的时间,她因为担心单玲,所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eire的后事一直是城在处理着,eire的爸妈在她出事后两天才赶回来,伤心欲绝的两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的心情都能理解。
看着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单蕊的双眉不由的轻蹙着,很担心青程的近况,每次只能通过电话问着一些情况,琳每次略显疲惫的声音,听在心里很难受。因为私事,一而再再而三推迟回去的时间,只要想到琳一个人撑着青程的大大小小的事,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知道琳真的很不容易。
单玲远远的看着坐在草地上沉思的单蕊,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因为姐担心自己,所以一直在推迟着回去的时间,让琳姐一个人撑着青程,虽然知道公司招了一些新人,但是那些毕竟是新人,很多东西还不懂,还是都要琳姐做决策。
其实自己是自私的,在感情上取舍难分。上官深早已电话告知自己,可以随时离开香港,他已派另外的人来负责香港的市场,而自己的任务已完成。是自己太自私,怕离开香港,和文的感情因此而淡化;放弃青程,留在香港,心里舍不得青程,舍不得姐和琳姐,所以她一直都在挣扎着,矛盾着。
口里常说着,男人靠边站,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办不成的。现在想想,她觉得有些可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有些虚伪了。
她走到单蕊的身前,坐了下来,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淡淡的说着:“姐,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吧。”
单蕊惊讶的从思绪中拉回来,看着单玲,并没有说好而是反问着:“你确定吗?”
单玲沉默了会,慢慢的垂下头眺望着远方,茫然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起来,转过头看着单蕊点了点头:“姐,我决定了。”
自己常常说,可以爱,但不能为爱失了自我,虽然相隔两地,但要是两人真的相爱,又怎么会影响到感情呢?如果感情经不起一丁点的考验,那又怎么称得上真爱呢?
“那你怎么跟文说。”单蕊随口而问。
单玲抿唇笑笑:“我相信他能理解。”
“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他说?”单蕊有些复杂的看着单玲。
单玲点了点头。
单蕊无语,看着她好一会,站了起来朝着草地的另一边走着,顿了会抛下一句话:“他是你的男朋友,纵使他能理解,但还是和他说说。”
单玲沉默着,抱着双膝,深深的叹了口气。
微微的风吹了过来,如丝的发随着风飘扬着,滴滴的细雨从天空飘了下来,落在了沉思中的单玲身上,她打了个冷颤,抬着头闭着眼睛,任雨滴滴落在脸上。
“十月了,十月了。”
口里念着,心里却是惆怅在漫延着。
十月是和城相遇的日子,一晃两年了。物非人也非,城再也不是那个谈笑自如的城,也不是那个可以常常叫他帮忙的邻居了。
他去了英国,带着对eire的内疚,带着对她的歉疚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文和玲你们幸福!
还有宇锋,他也像空气一样消失了。文说他也离开香港了,去哪里,他不知道,他说宇锋把余下的股份都转到了他的名下,他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他说他们都是不负责的人。
但只有单玲的心里明白,文是怪他们不辞而别,他是在为他们心痛着。
明天也要离开香港了,单玲想到这幽幽的张开眼睛,粉红色的雨伞映入眼帘,她笑笑,难怪感觉不到了雨滴的抚摸,原来有人已帮自己撑起了雨伞。
触到温柔担心的黑眸,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扑到了他的怀里,轻轻的叫着:“文。”
泪滑落,那是离别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