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在曹溪宝林寺,神秀大师在荆南玉泉寺。当时南北两禅均兴盛,人称南能北秀。南禅主张顿悟,北禅主张渐悟。
六祖说:“法本一宗,人有南北;法即一种,见有迟疾。何名顿渐,法无顿渐;人有利钝,故名顿渐。”
神秀说:“所有一切法,自心本来具有。如果费心外求,就弃父而逃。”
南禅、北禅如出一辙,殊途同归。
不过,神秀的弟子们不服惠能,认为他不识一字,一无所长。
神秀对他们说:“惠能大师具有无师自悟的智慧,深悟上乘之法,我也不如他。我们的祖师亲自将法衣传授给他,是有他的道理。我恨不能远道去向他求教,在这里虚受国恩。你们要想得到真传,可以到曹溪去参访受决。”
神秀对弟子志诚说:“你聪明而富有才智,可代我到曹溪听法,若有所闻,尽心记取,回来再讲与我听。”
禅学是佛门的心法,一心有二门,分“真如门”和“生灭门”。而禅亦有二门,“顿门”和“渐门”。
不过,渐修是为了有顿悟的一日,一旦茅塞顿开,豁然顿彻。所以说修虽有渐,而悟必属顿。
六祖说法只有一宗一法,所谓顿渐之分,只不过因为“人有南北,根有利钝,悟证有迟疾”罢了,并非是法有二殊。
南能北秀,两宗观点不同,弟子们各有攻击。可是作是一代宗师,六祖并没有说神秀的师承属傍系。
神秀则说惠能是“实得五祖真传”,可见其态度光明,修养纯粹。并不因为惠能夺了他的衣钵而怀恨在心。
相反,当弟子们对不识字的惠能表示强烈不满时,神秀挺身而出,加以拨正,并且吩咐弟子南下曹溪,向惠能学习禅法。
神秀这种以事业为重的精神,非但为佛门中人敬仰,也为后人深深敬佩。
志诚到了曹溪,随僧众参拜听法,从不说自己的来处。
六祖对大家说:“现在有一位来偷听我说法的人,他就在你们当中。”
志诚马上出来说明自己来求法的缘由,六祖说:“你从玉泉来,那么是来打探了。”志诚说不是。
六祖说:“何得不是?”
志诚说:“未说即是,说了就不是。”
六祖说:“那么,你的老师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志诚说:“老师常常教我们,住心观净,长坐不卧。”
六祖说:“住心观净,是病非禅。常坐拘身,于理何益?我倒有一偈: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
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神秀所教的住心观净,这就是著相。
六祖大师说这是毛病。长坐不卧说这是拘身,不是禅的道理。
志诚拜:“弟子在神秀大师处学法九年,不得契心开悟,如今听和尚一说,即可契合本心,有所了悟。弟子自觉生死事大,希望和尚慈悲,为我指点教示。”
六祖道:“我什么法也没有,我若是说有法与人,那是骗你的。但为了随顺方便解除被缚之人的束缚,托个假名叫三昧——正定正受。正如你老师说的戒定慧。”
志诚说:“戒定慧应该只有一种,怎么会有不同呢?”
六祖又对志诚说:“你师父所说戒定慧三无漏学,他是接引大乘根机的人。我所说戒定慧是接最上乘、最高根机的人。所以开悟和明白是不同的。悟解不同,悟有迟速。开悟是一悟到底。”
志诚法师听六祖大师开示之后,顿时服了,叩头顶礼。他愿为六祖大师做执侍,做各种服劳执役——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早到晚做苦工而不懈怠。
因他知道,这个祖师当初都是做苦工换来的,他舂米八个多月才得作祖师,那么现在我来服侍祖师也要很勤劳,不可懒惰。
僧人法海,是韶州曲江人,就是记载六祖坛经的法师,故机缘品以他为首。因是六祖大师的大弟子,故把自己写在头一个。
最初他来礼拜六祖大师问:“什麽叫即心即佛呢?这道理我不明白,请祖师您开示我。”
六祖大师说:“前边的念不要生,这就是心。後边的念不要灭,这就是佛。不生不灭这就是即心即佛了。我若详细解说,几个大劫也说不完。”
于是说一偈颂:
即心名慧即佛乃定
定慧等持意中清净
悟此法门由汝习性
用本无生双修是正
法海言下大悟。
以偈赞曰:
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
我知定慧因双修离诸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