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海边听潮音,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礁石,任凭不息的潮音无休止冲击我孤寂的内心。它在呼唤我,快投入大海宽广的胸襟。可我愿意做一块坚硬的礁石,且听潮音,且听潮音。
现在,我会把报纸上的征婚启事当作微型小说来读,它带给我最大的感受是,读这些东西,我很轻松,因为它是一面混淆黑白的哈哈镜,让我看到极度变形了的世态百相……
盛夏时节,读闲书也许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暑方式,所以,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是躲在家里乱翻旧书。有一天,偶尔翻看已故掌故大王郑逸梅老先生的《海上旧闻》,发现内有一篇妓女征婚的文章,读来十分发噱,读后不禁莞尔。
这则登于1922年上海《民国日报》的妓女征婚启事是这样写的:“自维陋质,少堕烟花,柳絮萍轻,长途浪逐。茫茫人海,谁是知音?若蒙君子如司马之多情,小妹具文君子之慧眼,不弃花丛残质,请速惠临……”云云。
妓女也登征婚启事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上世纪20年代的上海,多么的惊世骇俗。这也可见当时的十里洋场,风气是多么的开放。
可惜郑老没有在文中说到这则启事登出后,有没有人应征。我估计反响肯定会十分巨大,那些醉生梦死的小开阔老肯定如逐臭之蝇,趋之若鹜,把它当成风流韵事用来炫耀的。
征婚启事始于何时,我无从考证。印象中上世纪80年代初,报纸里开始有征婚姻启事出现了。
那时的征婚启事内容是实板板的。用新闻语言来说,叫事实清楚,表达准确,直截了当。标准的格式如:“国企职工,1米76,技术8级,工资200,家有住房,诚实正派,无不良嗜好。要求女方身材适中,端庄大方,有正当职业,无婚育经历……”之类。
这样的征婚启事折射出当时那个年代的社会风气和人们普遍的价值观。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现在的征婚广告文字是越来越花哨,内容却是越来越虚假了。
由于工作关系,我每天要看大量的报纸清样,包括那些刊在报纸中缝的征婚启事有时候也要顾及。我就发现,现在的征婚启事男女比例与过去颠倒过来了:过去是男多女少,而现在正好相反。但是无论男或女征婚,条件都是好得不能再好。但凡男的征婚,身份都是董事长、总经理,都是事业有成、豪宅靓车、英俊潇洒、魅力十足;女的呢,则个个风姿绰约、温柔靓丽、肤白身娇、善解人意、貌若天仙,还有投资房数套……我总是不明白,男男女女都有那么好的条件,何愁找不到对象,为什么都要来报缝中登征婚启事呢?
后来慢慢明白了,原来这里面都有婚介的猫腻。董事长也许不假,但是整个公司只有他一个人;貌若天仙者,也许是恐龙的近亲……
这样的征婚启事也反映出今天这样的社会形态:急功近利、诚信贬值……
征婚启事,是一面混淆黑白的哈哈镜。
说起征婚启事,我这边倒真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不妨说出来,给大家一乐。
记得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有朋友委托我给他的表弟在报纸上登一则征婚启事。朋友的表弟我见过,个子高高大大的,长相普通,皮肤比较黑,还有一点龅牙。虽然个人条件一般,但却自视甚高,因为他是大学生。当时大学生还比较稀缺,不像今天。因此,这个小伙子对象总是找不落直。套一句歌词: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不堪目睹。万般无奈之下,朋友找到了我,并交代应征信件由我转交。
启事见报几天后,每天一上班,收发员总会在我的办公桌上放一大堆应征来信,貌似比领导收到的文件都多。
大概是朋友表弟收到的应征信太多,而且应征的女孩条件都太好了,以至让他萝里挑花,难以取舍。后来,干脆叫我不要转交来信,让我直接拆阅把关,然后选择我认为合适的再交给他。
呵呵,这可是一桩美差啊。于是,我怀着一种偷窥人家隐私的快感(有点阴暗哦),拆阅一封封源源不断飞到我案头的应征信,审阅那些或文静或稚嫩的附照。
你还别说,那些女孩子的容貌还真叫不赖(是不是整过容的,我不知道)。十多天里,我审阅了人间春色无数,差点养了眼、花了心,只恨自己结婚太早,要不然,怎么的我也要选一个漂亮的、合适的,私自截留下来。要知道,那时的我,二十颇有余,三十还不足呢。
后来我还是把所有的来信都交给了朋友的表弟,让他自行取舍。
过了许多日子,我问朋友,你表弟征婚成果如何,成了吗?他叹口气说,还是没成。
你瞧,征婚,那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情。
现在,我会把报纸上的征婚启事当作微型小说来读,它带给我最大的感受是,读这些东西,我很轻松,因为它是一面混淆黑白的哈哈镜,让我看到极度变形了的世态百相……
2008.6.24
午夜的南站广场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演绎着现实的社会百态。尽管我并不熟悉它,但不能忽视它。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不但是某个特殊群体生存的土壤,而且是他们的乐园和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