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线、比例、光面……
陈明熙用手托着头,嘴里咬着一枝铅笔,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艺术名词,没有太多的想法,甚至带着一丝麻木的情绪在里面。
夕阳一缕缕的照在那些让所谓的艺术家称赞的雕塑上,她的目光转向自己桌面上摆的凌乱不堪的画集上,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让人感到枯燥无味的东西。
三岁?六岁?还是第一次看到爷爷画的《牡丹图》?.
小时候因为经常看爷爷画国画,细细的毛笔在和蔼的爷爷的手中快速的飞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爷爷的毛笔转来转去,全神贯注的看着爷爷的画。
染色、描线……爷爷一气呵成。
也有时,她好奇的小爪子变会在爷爷刚刚画好的画上面乱抓,抓坏时爷爷不仅不会生气还耐心得给她讲解,而她也会“认真”的听讲——身在,心不在那种。
也就这样,她就认为爷爷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将一张冰冷生硬的白纸变成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然她陌生而新奇。
自从那时起,她便每天像一个跟屁虫似的死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嚷嚷着要跟爷爷学习“变魔术”。
而母亲看见陈明熙跟在爷爷身后,便叫她安静下来不要吵到爷爷休息。
陈明熙听到母亲的警告却不在意,缠着母亲要学画画。
母亲对于自己的软磨硬泡很没有办法,便将她扔给了爷爷,让自己可以安心的跟爷爷学习国画,顺便将自己大大咧咧的性子因为学习画画而磨掉一些。
年近花甲的爷爷用他那苍老而粗糙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她,而时光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了,天真的她以为爷爷会永远这样,而自己也永远像现在这般,可以偶尔在爷爷的面前撒一下娇,偷一下懒啊,什么的,但是,这只是她自己的幻想罢了。
爷爷去世。
那是她一生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那天,下着小雨。陈明熙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她的长发就那样直直地垂至腰间,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的白皙。但她却显得与这个地方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的亲人们无不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在她的最前面,还放着一张大大的爷爷的照片。
她高兴的跑过去,朝着妈妈喊道:“妈妈,你看,是爷爷的照片。”
而妈妈立马跑过来,将她牵走了,边走边哭。
她回头望着那些熟悉的脸庞,十分不解她们为什么要如此伤心。
小小的陈明熙还不知道“死亡”的意思,而母亲为了不让她难过,便骗她说:“明熙,爷爷睡着了,你不要吵他哦,自己出去玩吧。”
明熙乖巧的点点头,便跑了出去。
但是,由于好奇,她在跑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看向里面,心里不解:
为什么他们都要哭?为什么会如此伤心的哭着?
她用疑惑的颜色看着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告诉她,但是,她却用哭的方式来作为答案回答她。
……
直到后来,妈妈告诉她,爷爷是死于心脏病,而那也是她长大之后的事了。
当她听见这个消息,顿时五雷轰顶,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终于知道,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场景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那时他们之所以会失声痛哭,是因为爷爷的过世……
原来,妈妈那时会将她送出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妈妈当初之所以会以哭泣来回答她,也是因为这个……
寒冷,犹如汹涌的海水朝她袭来,她快要窒息。
因为这个打击,她大病了一场,那几天,她的眼睛就没有变会过正常的颜色,一直是红色的。
她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不喝,要不是她的父母担心她,将房间的门锁撬开,发现倒在房间角落虚脱的自己,可能。。现在。。她早已去陪着爷爷到了天国吧.
当然,她也因此病情更重了—身心俱惫。
在她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开始抵触有关画画的一切,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因为,她会想起,那些与爷爷的美好时光,那些让她不能接受的事实。
时光一点点的流逝,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母也开始担心起这个被爷爷称为“最会画画”的她是否会就此坠落,—病不起。
因为她的抵触,他们又担心她会有什么精神疾病,所以,便连哄带骗的带她来到了一家心理机构进行疏导,也想让她不再抵触画画。
经过心理老师的疏导,她终于开始慢慢的接受画画,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抵触国画,因为她还是不愿去接受那个慈祥的老人去世的事实。
而陈明熙的性格也开始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从一个“一根筋”“大大咧咧”的性格变成了不怎么说话的孤僻性格。
略有苍老的父母心里,终究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她开始画画了。
而她的家也终于从多云转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