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儿无精打采的打起哈欠,强撑着睡意朦胧的双眼抬头问道:“爹爹,什么是孤魂无子煞?”
慕容澜筝的脸色立马变得像吃了排泄物一样难看,“你还小,别问这个。”
秦儿顿觉无趣的‘哦’了一声,垂下头半合着眼皮用小手揪着慕容澜筝的前襟把玩。
慕容澜筝低头轻拍秦儿的后背,小声哄道:“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这么早醒来,现在肯定困了,快闭上眼睛歇一会儿。”
柴房里不仅没有床榻,连张像样的棉被也没有,秦儿只好窝在慕容澜筝怀里拱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勉强睡下了。
慕容澜筝低头温柔地捋好秦儿鬓边的碎发,想起自己刚刚提到的孤魂无子煞,神色不由变得冷冽起来。
孤魂无子煞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阴狠毒药,跟它的名字一样,被下药者并不会突然死去,而是使人终身无子,断送香火。这种毒物因它狠毒的药性为人所不齿,在百年前就理应失传了,可不知为何它却在十年前又重现人世,实在是令慕容澜筝恨之入骨。
巫天冬蹙眉坐在石凳上不停地绞衣袖,仰头死死地紧盯被她绑在树上的景域,正苦恼着该把他扔到哪里去发霉比较好。她其实并不敢让景域去族里的牢狱蹲着,因为她怕让长老们知道自己擅自带外族人进来,虽然他们并不会真的重罚她,但数落肯定是少不了的。
“要不,吾就把汝绑在这里算了。”巫天冬干脆一挥袖不耐烦的把景域晾在树上,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神女大人,你真的……”景域猛然停顿下来,低头犹豫了一会:“那个,秦儿还小,睡柴房不好。”
对于住处条件不好这一点,景域觉得他和慕容澜筝倒也无所谓,还可以将就一下,毕竟也不是没试过。但秦儿不行,他年纪还小,而且从小就娇生惯养,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现在一下子就让他去住那种脏兮兮的柴房,即使秦儿能适应,景域和慕容澜筝也会有点心疼和不舍得。
巫天冬被景域的话气得险些就给他翻了两个白眼。她堂堂巫族神女平白无故被一个三岁幼童喊作娘亲就算了,现在好不情愿地答应收留几个外族人,他们居然还敢对住处挑三拣四?
这人绝对是想找抽!
“再啰嗦,信不信吾一脚把汝踢到天涯海角去摸鱼?!”巫天冬叉腰瞪着景域,示威似的在地上跺了两脚。
景域面露难色,“可是……”
巫天冬指着景域脱口而出:“闭嘴!再吵吾就告诉萧笙汝在……”
景域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巫天冬,巫天冬也愕然停顿下来。
在什么呢?
巫天冬已经记不起来她刚刚是想要说告诉萧笙什么了,但无可置疑的是绝对和景域有关。她对自己刚刚未说完的话语有那么一丁点的在意,是以就盘算着如果直接去问萧笙认不认识景域这个人的话,慕容澜筝一行人窝在神女居这件事被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大。
景域欣喜若狂地问道:“神女大人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汝没病吧?别说得好像汝以前认识吾一样。”
巫天冬回到竹屋后并没有立马去休息,而是站在她自己的大衣箱前踌躇不决。她总有一种想要拿一床棉被给秦儿用的冲动,但又害怕被景域笑话——明明刚才自己还拒绝了他的请求,结果现在却又想主动给秦儿送被子,她这不是脑子抽风了么?!
“娃娃还小,吾给他一张棉被也是很正常的。”巫天冬伸手正要打开箱子,又猛然把手收回来喃喃自语:“不行!娃娃又不是吾的族人,吾干嘛要管他死活?”
巫天冬皱紧眉头绞着素袖,无比纠结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还不停地在低声呢喃:“可是娃娃那么可爱,吾实在是舍不得让他直接睡地板啊……”
“好烦呐!”巫天冬瞥了一眼衣箱,狠下心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箱子抱出一张浅蓝色绣花锦被冲出房门。
被巫天冬绑在树上的景域远远看到那抹一闪而过的素色,嘴角不经微微翘起。
巫天冬站在柴房门外偷偷的弓着身往里面瞄了一眼,不料却正好对上慕容澜筝略显诧异的视线,她便只好抱着被子故作镇定地走进去。
“喏,这是给娃娃用的棉被,拿好。”巫天冬别过头装作不情不愿的把被子递到慕容澜筝面前。
慕容澜筝抱着怀里熟睡的秦儿,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接过被子盖在秦儿身上,温和的对巫天冬笑道:“谢谢,等秦儿醒了看到被子一定会很高兴。”
巫天冬红着脸死鸭子嘴硬般的极力否认道:“那什么,吾没有特意要给尔等送棉被的意思,只是吾刚好多了一床被子没地方放而已。”
慕容澜筝有些好笑的看着巫天冬,低声说道:“嗯,我明白,你并没有很关心秦儿的意思,对吗?”
“不许笑,再笑吾就不给汝被子了!”
“好,我不笑。”慕容澜筝敛起脸上的笑意,目光沉沉的对上巫天冬微红的脸颊。
巫天冬呆呆地低头和慕容澜筝灼热的视线相对,她似乎已经被那深邃的目光吸引进去不得自拔。
“吾、吾要回屋了,尔等乖乖待在柴房哪儿都不许去。”
巫天冬受不了慕容澜筝晦暗不明的深沉眸光,便逃似的飞快地跑了,留下背后那抹温和无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