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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宁做顽石

因倚竹园有竹林,赵先生便教云梓言从画竹子开始,边教边说:“青竹虽纤细,却有宁折不弯的豪气,有中通外直的度量,画竹看似简单,想画出青竹的风骨却十分难,青竹如是,做人也如是,小姐还要多体会才是。”

云梓言心里一顿,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先生说的是。”竹子百折不弯,所以自古被文人多喜爱,多诗词歌颂,却没人关注竹子的下场如何,大部分的竹子是被人砍了来做了家具和器皿,只有一小部分是在竹林里老死,没有了观赏的价值,便会被人连根拔起。

上辈子她最爱的是牡丹,因牡丹有国色天香之美,又有花中之王的崇高美名,可这辈子她却觉得花也好,青竹也好,终有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一天,还不如一块石头来的长久,她这辈子宁愿做一块顽石,风雨不侵!

赵先生是什么人,看着她似乎气定神闲,可笔锋却凌厉无比,将手中的青竹画的笔挺,不禁皱了皱眉,说:“小姐在想什么?”

云梓言手中的毛笔一停,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没什么,不过是在想如何才能画出青竹的挺拔。”

赵先生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却只看到了一层迷蒙的烟雾,她心底一惊,自问道,眼前的孩子只有八岁吗?那样的眼神又岂会是一个八岁孩子所能拥有的?

下午下学后,云梓言先回了芙水阁换了身衣裳,便去了长乐院,却发现苏氏正坐在软榻上眉头紧蹙。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二房在外面管着铺子的管事们今日进府交账,可银子却比往年少了许多,管事们只说今年受益不好,苏氏问了几句,那些管事竟然一问三不知,态度十分恶劣,苏氏虽生气,可这些管事都是梅老夫人手底下的老人了,她也不能将他们如何,便僵持了下来。

云梓言听了不禁冷笑,看来梅老夫人那日没羞辱了苏氏,便想在暗中使坏,梅老夫人虽没有太深的城府,可这些下作手段却是最管用的,苏氏在娘家时是备受宠爱的娇女,嫁人后也不曾掌管过中馈,如今赶鸭子上架的确不易,但这是苏氏必须会的,否则等梅姨娘进府,娘就更被动了,更不要提扳倒梅老夫人和蒋氏。

她见苏氏愁眉不展,便亲自下厨房做了一道金丝蜜饯,苏氏责怪她不听劝又亲自下厨,但吃了蜜饯却赞不绝口,直说:“言儿何时学会的这门手艺,比大厨房那江南厨娘做的还好吃呢。”

因二夫人江氏是江南人士,来京城后十分吃不惯京菜,便去信回娘家,要了一个会做膳食和甜点的厨娘来,为此云老夫人还不高兴过一阵,传出去还以为建安伯府少了她的吃喝呢,但碍于自己的二儿子不太争气,便没说什么。

那厨娘平日里也只负责江氏院子里的饮食,苏氏能吃到厨娘做的点心还是在前年的家宴上,平日里是吃不到的。

云梓言笑着说:“娘若喜欢,今后女儿便常给您做。”她的手艺还是要拜前世的婆母所赐,她当时可是用尽了手段去讨好她的,到头来却也因祸得福,一手厨艺是极好的,就是当初樊栗一日不吃她做的饭菜,便会想的慌。

云庭晏回来后,三人一同进了晚膳,云梓言在席间舀了一碗虫草汤炖乳鸽递给云庭晏说:“爹爹,娘知道这些日子您在翰林院辛苦,便亲自下厨做了这道虫草汤炖乳鸽,最是滋补不过,您可要尝尝,看能否尝出娘亲的贴心用心?”

苏氏听了不禁红了脸,笑骂道:“你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

云庭晏看着这些日子来辛苦的妻子,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又要管家,又要记挂为夫,夫人辛苦了。”

苏氏见女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夫妻俩,手往回抽了抽却被握得更紧,脸红的快滴下水来,原本苏氏就生的极好,这会子更是娇艳动人,让云庭晏心里一颤,但碍于女儿在场,一会儿便将手松开了。

云梓言见了,笑了笑说:“娘,女儿吃饱了,想去看看三姐。”

苏氏忙说:“谦宁居离得远,你别留的太晚。”

云梓言说:“放心吧娘,等过几日姐姐住过来就好了。”说着对云庭晏和苏氏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如今已是四月底了,天黑的晚,她绕过大半个云府才来了谦宁居,今日伺候她的是木香,进了院子便让她去找王婆子说话了,自己则去看云梓媛。

云梓媛见她来没有奇怪,这些日子云梓言可是天天来报到的,偶尔讲讲课堂上的东西,大部分是在闲聊逗她开心,这也让姐妹俩的感情更深厚了。

云梓言见她气色不错,不禁感叹,李大夫的医术果然是极好的,若有可能她还要将李大夫要过来给云梓媛诊治,能熬到找到裴神医就好了。

但她也知道,这事可能性不大,建安伯府的三小姐半夜发病,情急之下去请了淳英侯府的大夫的事并没有瞒住,当然云梓言也没想瞒着,这些日子众人对建安伯府和淳英侯府的关系看到微妙。

其实那日李大夫回去后,次日便将在建安伯府发生的事与淳英侯夫人梁氏细说了,当梁氏得知蒋氏将大夫连夜唤到院子里便觉得十分可气,淳英侯夫妻多年来极恩爱,并没有往府里抬小妾,可家里的妯娌却不少,这些年那些看不得她过的顺畅人动了不少手给她添堵,可好在她有个孝顺儿子和女儿,并没有受太多气。

但这一对比,就更加为苏氏担心,苏氏可是没有儿子的,想必不好过。女人都是感性的,没过几日便请李大夫又去了一趟建安伯府,为云梓媛诊治。

苏氏得知后,对这位只见过几面的淳英侯夫人印象更好。

云老夫人得到消息,因此对苏氏更看重了些,次日便让人请苏氏陪她赏花。

蒋氏在寿康院是安插了人的,很快便得知了此事,气的又砸了一个景泰蓝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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