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初,流行着一首令人肺腑的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当时在新益小学的广播里也会时常放着这首歌。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是面带笑容,很开心地去听着这首歌,这首歌,旋律很大众,歌词也容易记,每个孩子几乎都会哼上几句。
小姐姐从小个子就高,所以她也理所应当的坐在最后一排,洑林刚坐在他前桌。
每次响起这首歌时,她就这样傻傻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个人偷偷地发着呆,看起来一点都不合群。也没有人会因此而注意到她。
有一个周末,那天隔壁村五房里来了一个大哥哥,个子很高,很瘦,看起来也有点凶。反正洑林刚对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和村子上的孩子群里年龄最大的洑天鹏和洑林峰是同学。那天也是来三房里找他们来打乒乓球的。
哥哥洑林惠真实年林其实只比他们小一两岁,但是个子矮了许多,看起来就好像是和跟洑林刚一个年纪的,小了他们四五岁。
三人商量着就在洑林刚家的二楼阳台打乒乓球,因为老洑家有木门,再架上两个凳子,搬上两块砖头就可以做成一张简单的乒乓桌了。
当时在洑林刚的印象中,是那个大哥哥和洑天鹏还有洑林峰三个人一直轮换着打,始终轮不到哥哥。
“让咬林也打打呗。”洑林峰说。
“小孩子,都够不着乒乓桌,打什么。”
“沈斌,乒乓桌是他家的,我们都不让他玩,这要是被他奶奶知道了,肯定会骂我们的。”洑天鹏身材比较壮实,说得出也有分量。
“天鹏,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大不了就去我家打,反正我是不想和小孩子一块玩的。”说着,他还很不屑地看了看洑林刚兄弟两人。
哥哥性格比较内向,他们不让自己玩,哥哥也就只能和弟弟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玩。不过可以从洑林惠的眼里看出满满的羡慕。似乎还有些悲伤与不解。
洑林刚不喜欢打乒乓球,也不会,心里当然也无所谓。可是一直在心里很高大的哥哥被欺负了,他马上心里就不开心了。他跑下去楼,找到了在灶头上忙活着奶奶,喊着:“奶奶,奶奶,从五房里来的大哥哥不让哥哥打乒乓球。”
奶奶王水文听到后,马上放下了手上的活,脸上满满的都是气恼,她对着孙子发着牢骚:“在我家楼上用我家的东西还不让我孙子玩,还有没有没理了。”奶奶在围裙上搓了搓自己的手就拉着洑林刚急急忙忙地跑到二楼阳台去。
奶奶一上来,看到她脸上红红的一片,很是生气,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洑天鹏和洑林峰这两个自家村上的人就马上意识到不对,他们一个踉跄地跑过来,跟着王水文解释。
“水文奶奶,不是我们不让咬林玩的,是斌斌不肯。”
“你是谁家的孩子!”奶奶冲着沈斌喊道。
沈斌有些紧张,他就算在孩子里面是孩子王,可在大人面前也是慌了手脚。沈斌不说话,想找个机会下楼,离开这地方。
哥哥在一旁很无辜,抬起头叫了一声奶奶。
做奶奶的最心疼的就是看到自己两个孙子被欺负,奶奶心疼的都快流眼泪。只是脸上这凶悍的表情不变,她过去,一把拉住沈斌的手,嘴里还不断喊着要让他带自己去见他爸妈。
最后奶奶带着沈斌和两个孙子,还有洑天鹏和洑林峰去了隔壁村,在沈斌爸妈面前说了好久直到对方父母都赔礼道歉这才带着两个孙子回了家。
回到家,哥哥有些不开心,他跑到二楼阳台上,看着用木门搭成的乒乓桌,他走过去,使着力气,用手把木门从两个凳子上一把推倒在地上,好像是在气恼,也好像是在怪自己胆子小。
可人的性格早就已经决定了一切,洑林刚偷偷地想,如果换成自己是哥哥,就绝对不会吃哑巴亏,也不会只能在家里拿着木门生气。
和哥哥玩了一会儿小霸王,插上电视机,平日里王水文不让两兄弟多玩,这游戏一玩起来就连晚饭都不知道吃了,每次奶奶在楼下喊着,“咬林,咬刚,吃饭了。”两兄弟就随便应和一声,只是过不了多久,连一分钟都没有,就还是会从楼下传来内容一样的话。
在五分钟内两兄弟要应和好几声,可是游戏还玩到一半就推掉心里就会觉得特别难受,特别是那个魂斗罗闯关的,每次闯到一半就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游戏板。最后奶奶就会走上楼,开始哄着两兄弟下楼吃饭,有时灵有时不灵。实在没了辙,奶奶就会下楼跟爷爷嘀咕着什么,往往过不了多久电视机就会突然变成黑色一块,原来是爷爷在楼下拉掉了电闸。
那天还是上学的日子,那天放学的时候,天空很不作美。雨下的很大,大风不断地刮着,配合着雷声时不时的传进空荡荡的教室,让人觉得异常诡异。
能徘徊在耳边的声音只有大风吹起灯泡一阵阵晃动的声音。
“呼呼呼,晃晃晃……”
如果教室里有风铃,那么声音一定会很好听。
教室里的一排灯泡被大风吹得在不停的晃动,好像有掉下来的迹象。
“洑林刚,周柳琳,你们家里人怎么还不来接你们呀。”幼儿园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女人,三十不到,姓周。孩子们都叫她周阿姨,据说她也有个女儿,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
但是洑林刚怎么看这个周阿姨都不是一个只有四五岁孩子的母亲,因为她看起来好老,骨骼比较宽,也很胖。
妈妈比她年纪大,却看起来比她至少年轻十岁。
周阿姨脸上也全是肉,笑起来就跟奶奶一样,肉和肉之间会贴起来,整张脸都放不下。同样的笑容却是带给洑林刚不一样的感受。
“周阿姨,我也不知道奶奶今天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和小姐姐。”洑林刚对着周阿姨说。
周柳琳不喜欢说话,就坐在弟弟的后面,一双大眼睛始终望着窗外,寻找着外婆王水文的人影。
周阿姨笑了一声,叮嘱着两人要乖乖的,耐心地等家长来接。只是刚转过身,周阿姨的脸上笑容全无,换来的是一幅自认倒霉的样子。
等到天慢慢地有些黑了,都快要五点钟了,就连那些正在读小学,晚上放学被老师要求留下来的学生都已经出了校门。
周阿姨兴冲冲地从自己办公室再一次地跑到教室,每隔十几分钟就做一次这样的举动。可看到两个孩子还在时,她的笑容笑的很难堪,也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么霉了。这两个孩子的家长还不来接,这不是耽误自己下班吗,都快等了两小时了。实在不行,就把这两孩子送到家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学校追究下来,那都是我的责任。周阿姨心里自认倒霉地想着。
“洑林刚,周柳琳,把教室的灯关一下,老师送你们回家。”
“不要!我不要老师送,我要我奶奶来接我回家。”洑林刚想都没想,直接说。
“洑林刚,你要听话,不许调皮。”周阿姨说。
“我就是不要,我只要奶奶接。”
周阿姨被气的脸上的肉都快弯了几块,她声音有些大,她说:“那你们俩就自己回家!”
周阿姨出了教室,教室里依旧是昏黄的一片,差不多又是等了好久,周柳琳的奶奶阿芳身上穿着一件雨披,她踏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出现在了校园里。
“奶奶!”周柳琳眼里出现水花,激动地喊着。
“干奶奶!”洑林刚也朝着她喊着,同时心里也在想奶奶今天怎么不来。
“小妹,咬刚,快上来,咬刚,你爷爷出事了,进医院了,快,快,我送你们去医院,去看看你爷爷。”阿芳的脸被雨水扑打着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或者就是这天空落下的雨水。
“干奶奶,我爷爷怎么了,我爷爷怎么了。”洑林刚立马变得神色紧张,他赶忙拉着小姐姐,打了雨伞,只是这雨实在太大,坐在三轮车上,他的身上已然是被雨水给湿了透。
他的泪水跟雨水互相胶着,顺着脸颊流进了自己的嘴里。
进了沈士医院,爷爷正躺在病床上挂盐水,不过好在爷爷没事,没有生命危险。奶奶坐在爷爷的病床边,眼睛红红的,手里握着洑小明另一只手。
“奶奶。”
“外婆。”
两个孩子进门就喊着。哥哥也是放了学之后才知道爷爷住院了,他是由大伯送他来医院的。而哥哥以为弟弟早就被奶奶接走了,所以当时也没有特意跑到幼儿园去把弟弟给接过来。
“爷爷,你怎么了。”洑林刚看着爷爷的光头,心里伤感但又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外公。”周柳琳喊到。
“咬刚啊,你爷爷没事,挂几天盐水就好了。”王水文说。
“咬刚啊,爷爷没事,就是老了,老了……”爷爷笑着对着孙子和外孙女说。
奶奶在医院里陪着爷爷,大伯带着老洑家两兄弟回到了自己家。小姐姐柳琳也跟着阿芳奶奶回了家。
“咬刚,这件事不要打电话跟爸爸妈妈说。奶奶刚才交待过我了。”大哥洑林惠对着弟弟说。
“哥哥,爷爷到底得了什么病,还要在医院里呆几天呀。”洑林刚睁着一双大眼问哥哥。
“听大伯说好像跟奶奶一样得了高血压,不过爷爷的高血压比奶奶的可要严重多了,说是由心里引起的。”哥哥也是似懂非懂的说。
“喔。”洑林刚轻轻应了一句,两兄弟在大伯家吃了饭,只是有些不习惯。
大伯家里去年也添了一个小孙女,女婿石宏和女儿红怡去了绍兴卖布,婶婶跟大伯一样,人都非常的好,对待两兄弟就跟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把好的菜都往他们碗里夹。
洑林刚也从小就喜欢跟这个大伯闹,大伯很开的起玩笑,从来都不会生气。调皮的洑林刚经常会嘲笑大伯的发型,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他那似光头却又只是长了几根毛的头。
他会用手指着大伯的脑袋,然后大声地喊一句,“血顶!”(地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