洑国清和韩娟英到了BJ,成功租到了一个门面,小是小了点,但是位置是在出口处,人流比较多。洑国清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交了两万的定金,剩余的三万加上之前的积蓄一万准备支出一部分用来进货,初期生意也算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初夏。1997年6月初,王水文在家里开着机器,洑小明去七号桥的纺织厂帮儿子找新货源,洑林惠还在上学,放学要到下午4点多。老洑家的大门外是一层铁锁门,铁索门的里面是四扇用木头匡成的玻璃门。
洑林刚在家里玩着,搬着一张小木椅,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很是暖和。他自小就喜欢唱歌,嘴里唱着也是别人从来没有听过,甚至可以说是他自创的歌曲。“哎得了哎得哎,一得了一得哎。”
也不知道在唱什么,奶奶王水文每次看到孙子,都只是幸福地笑了。织布机嘎子嘎子的声音连续不断,一个人要同时看着两台机器也算不容易。王水文平常是扎了两个小辫子,鞭子都长到快要到腰间。这天她刚洗好头,没有把鞭子扎起来。突然间,一不小心,一个卷头发就被机器给卷进了。
尖叫一声,洑林刚看到奶奶满脸的痛苦,“咬刚,快给奶奶拿把剪刀来!”王水文想保持平静,不让孙子担心自己,可头发被卷进机器的痛楚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奶奶!奶奶!”洑林刚惊呼,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听到奶奶说要剪刀,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拿剪刀,他心里急着,自己就马上嚎嚎大哭。
王水文继续痛苦,她说:“咬刚不哭,奶奶不疼。”
“奶奶,奶奶!”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透过玻璃门,正好出去发货的旺旺叔叔就听到了哭声,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婶婶,你听动,我马上搬梯子上去。”旺旺对着里面的两人说。
王水文虚弱的嗯了一声,洑林刚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的心里,就是期盼旺旺叔叔能马上到自己家里,把奶奶从机器里救出来。
因为门是锁着的,从外面大门是进不来的。好在二楼也不高。旺旺从自己家搬了木梯,进到老洑家的后楼,从楼上房间穿过,来到了一楼大厅。他马上把电源关掉,机器终于停掉了。王水文脸上的痛苦马上减轻了好多。
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的头皮已经冒出了红色的一块一块,不久就顺着头发留了下来。
旺旺叔叔拿了把剪刀,把王水文留了好多年的头发一刀给剪掉。王水文终于是脱离了危险。
身子马上一软,就快要倒在地上。旺旺叔叔马上一把扶住王水文,嘴里说:“婶婶,我带你去医院!”
王水文点了点头,嘴里念叨着,“旺旺,把咬刚也带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洑林刚摸了摸眼泪,点了点头。后来去了医院,王水文因为这次事故患上了高血压,虽然不是疾病,但却是要每天都吃降压药,而且这种病,一旦患上了就很难恢复。
洑小明也赶到了医院。
“旺旺,这次要多谢谢你了,我家水文的命,可是你救得。”洑小明热泪眼眶,以往云清风淡的神情完全消失,透露的是一种浓浓的情感,像是在愧疚,也像是在心疼妻子王水文。
“旺旺叔叔。”洑林刚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叔叔。
“旺旺,谢谢你。”王水文说。
旺旺说:“婶,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叔叔婶婶,那你们先聊着,我还要回家去发货,就先走了。”
洑小明陪旺旺走到了医院门口,心里非常感激。
洑小明又来到了病房,王水文马上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小明啊,这次的事情不要告诉咬国和咬清。”
洑小明点了点头,说:“是不能告诉他们,孩子们在外面也辛苦,咱们不能让他们担心咱们。”
“水文,你身子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有高血压了,这人,看来是真的老了。”
洑小明给王水文倒了一杯白开水,对她说:“只要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好,高血压也不是什么疾病,不打紧不打紧的。”
王水文点了点头。
“家里那两台机器,我看就卖了,你以后不要开机器了。”洑小明说。
王水文马上说:“那怎么行,机器我还是要开的,大不了我就去把头发剪了,以后也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洑小明摇了摇头,对于伤害家人的东西,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说:“这次是你,以后咬刚如果不小心把手放里面了呢。”
王水文沉思,觉得小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看就卖了吧,早点卖还能卖个几万块钱,等过几年,这东西可能就不值钱了。”
王水文心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就卖了吧……”
在医院开好了药,挂了几瓶盐水,都不用住院,因为还要回家赶着去接大孙子放学。几人就马上出院回了家。
“奶奶,疼吗。”洑林刚一双大眼睛盯着奶奶。
“不疼,我们咬刚今天真乖,如果不是咱们咬刚,旺旺叔叔根本就不知道奶奶出了事。”王水文摸着小孙子的头说。
“奶奶……”
过了一个礼拜,头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王水文头上痒,就洗了个头。洑林刚拿着一把扇子,不停地帮忙扇着。
“奶奶,我给你扇扇,这样奶奶就不疼了。”洑林刚说。
“咱们咬刚真是乖。”
“咬刚,帮奶奶看看有没有白头发。”
洑林刚说着放下了蒲扇,奶奶坐在小木椅上,他这个身高正好凑到奶奶的头上。一根一根仔细地看过去,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竟然被他发现了几根白头发。
“奶奶!白头发!”像是找到了宝藏一样,洑林刚惊呼一声。
王水文的眼神立马变得有些悲伤,又突然间释怀了。
“帮奶奶拔下来,你干娘最不喜欢看到奶奶和爷爷有白头发了。”王水文说。
“哦。”洑林刚说着就小心地帮着奶奶拔白头发。
拔完了一根,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是白的,他拿到奶奶的眼前,说:“奶奶,你看!”
王水文拿着自己一根长长的白头发,淡淡的一笑,然后就把白头发扔到了地上。
“奶奶,我想干娘了。干娘每次都给我买鱼片。”洑林刚说。
“奶奶也想你干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