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煜亲王府与岳府已经不来往了,故而,煜亲王府的下人便毫无顾忌地说话。
殊不知,他这一笑,让岳炀转身之时便看见了,顿时怒从心生。
东方越,我忍让你你却愈发过分!
连一个下人都敢笑话他。
岳炀握紧了拳头,冷眼望着酒肆内的二人,本想冲上去讨个说法,思索再三却还是放弃了,再度转过身走。
他且再忍他一次,就当是为了岳府着想。
“世子,他什么意思?”东方越身后的仆从见此咬牙,“一个国公公子而已,竟跟世子大眼瞪小眼的,咱们也没惹他,他为何有那样的眼神,活像是咱们十恶不赦似的。”
东方越垂眸思索,他倒是不认为岳炀会无故冷眼看他。
确实,有些不对劲呢。
“这混账,还不生气。”瑾玉磨了磨牙,颇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被人暗算两次也不计较,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事不过三。”一旁,顾云凰淡淡开口,“再来一次。”
瑾玉闻言,举起了弓,气运于指尖打在弦上,再次松开之际,那道劲风竟是朝着岳炀的臀直接打去……
看你这次还能忍。
气刃准确无误地射中目标,远处那男子一个趔趄直接栽倒,连稳住身形都来不及。
瑾玉见此冷哼一声。
“你射他哪里?”耳边,传来顾云凰慢条斯理的一句话,声线却有些幽凉。
瑾玉莫名地脖子一缩,“那个,不小心打偏了,本来要打腰。”
“打偏了?”顾云凰自然是不信她的话,却也不去戳穿,只淡淡道,“下次若再打偏……”
“不会不会。”不待他说完,瑾玉忙接过了话,“下回我一定看准了。”
顾云凰这才放过了她。
瑾玉呼出了一口气,方才真是忘了他在旁边,不过这厮也未免太过小心眼了,她只是隔空打,又没碰着。
“东方越,你欺人太甚!”倏然下方传来一声音量不小的怒喝声,瑾玉看过去的时候,岳炀已然冲到了东方越的跟前,再也不管不顾地冲他扬起了拳头。
第一次第二次他忍了,未想他的忍耐只是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事不过三,况且那最后一下打的还是他的……
摔得那一跤只觉得真是丢脸。
对于岳炀的气愤,东方越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对方已经发动了攻势,他自然也不能干坐着,起了身便回击。
“岳炀,你发的什么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没惹着他他便来犯自己,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了。
“大街上偷袭算什么好汉,我让你几回你便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你是世子我便不敢动你了?”
“胡搅蛮缠,本世子什么时候偷袭你了?”
“连承认都不敢,你倒真还有脸。”
二人争执间已经打了好几个来回,原本十分热闹的酒肆中客人四处逃窜,酒坛破裂,桌椅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世子爷,别打了,您的伤才好。”王府的仆从见二人打了起来,神色着急,“好你个岳府,敢冒犯我们世子,待我回去禀告王爷。”
他喊得声音不小,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显然都未将他的话听进去。
“阿瑾,你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顾云凰望着大街上缠斗的二人,“再补一箭给东方越,最好能让他落败。”
方才那仆人喊的‘伤才好’二人都是听见了的,东方越大婚那一夜确实是被顾云凰给暗算吃了岳语汐一刀子,算算时间,是差不多好了。
“他的伤口在腹部,这样,等会儿东方越背对着你时,朝他后腰再上去几寸的地方打,与腹部上的伤口正好相对,这一击定能让他骤然疼痛无比,你用劲大一些,他会觉得仿佛伤口被撕裂,你看他们二人出手都狠,一旦东方越有停顿,必然受岳炀一道重击。”
瑾玉拿着银弓的手因着他的话微微一抖。
真他大爷的好恶毒。
“专心点看,我是在教你,别总是走神。”顾云凰望着瑾玉轻挑眉梢,“然后咱们差不多可以撤了,你没看他们越打越过来了么?”
瑾玉脸儿一抽,再次感叹幸好自己没有同他为敌,否则真是要被整疯。
没有再神游,她已经举起了银弓,专注地望着那打斗的二人,只见那二人身形几次调换,终于,东方越的背部对上了她。
拉着弦的手即刻松开,一道无形的气刃立即朝着前头人的背部腰上两寸的地方打去……
东方越身形一震,也就在这时,岳炀一脚踹上了他的胸膛!
‘噗……’仰头一口血喷在半空之中,东方越的身子倏然坠落。
“世子!”
岳炀愣愣地望着那倒在地上的男子,有些难以置信,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眸就朝着四周观望。
“撤。”瑾玉将头一低,在岳炀看不到的角度,与顾云凰从轻斜的屋面之上跃下。
剩下的过程,他们不用再看了。
暖阳下的凤仪宫充满了沉静的光辉,琉璃瓦下,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红漆的大门虚掩着,里头隐隐传出有女子啜泣的声音。
“姐姐……”外披金红色华贵裙袍的少女靠坐在床榻边,将头埋在手掌中捧着的琉璃手珠之上。
这珠子是最后一次见母妃的时候,母妃留给她们二人的,只是琉璃珠易碎,于是二人都不敢拿出来戴,只能收藏起来。
“哥哥说,并不是世上所有的玉和琉璃都是易碎的,琉璃通透才易碎,母妃送的这两串,色泽暗紫,材质厚实,恰恰是很坚韧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还想看看咱们谁戴起来更好看一些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滑落在掌心的两串琉璃珠子上。
这珠子是顾云凰回来时交予她的。
他说,从顾紫雁的袖子里拿瑾玉的发带时,发现还有一串琉璃珠子,便一起拿了出来,发带由瑾玉收着做纪念了,而珠子则是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