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一年多没见,臭脾气改了?
不像……否则之前也不会因为他叫他黄花,他报复了狗蛋这么一个听着能让人撞墙的名字,想来应该还是没改。
“你刚才叫我什么?”顾云凰终于抬眸看跟前的少年,望着那张与瑾玉八分相似的容貌,头一回,他对他有了好脸色,唇角轻轻勾起。
叶茫一时有些讶然,这家伙竟然肯对他笑?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的,凰音笑起来……还真好看,少了原本的几分高贵冷艳,更有了人情味一些。
“姐夫……有什么不对么?”他方才只是希望能借着凰音搓一搓瑾玉的锐气,这才这么叫,听起来颇具强调意味,暗示着瑾玉的归属,那么知道她招蜂引蝶了便理所应该要生气一番。
“没什么不对。”顾云凰道,“以后私底下就这么叫罢。”
“你乱叫什么,还有林萧铭的事情你不懂就别胡说八道!”心知顾云凰很是介意她与其他男子有瓜葛,她便忙走上前解释道,“阿音,你莫听他瞎说,我并不爱搭理铭王,更别提什么跟别人跑。”
“不爱搭理,那还是搭理了啊。”叶茫依旧不放过一丝钻空子的机会。
“你闭嘴!”
“嘴巴长我身上,闭不闭岂是由你说了算。”
“你不闭我便给你缝起来!”
“你们再大声一些,前面的海寇都能听见了。”争论之间,三人身后忽的响起了一道淡淡的女音,“音调适当低一些好么。”
花未安话音落下,似乎争吵的二人才意识到了如今是什么情况,便不再言语,却是互相斜睨着对方,僵持了片刻,才各自冷哼了一声随即别过了头。
竹筏之上顿时寂静了许多。
“人就是太清闲了,才会有心情吵架。”花未安淡淡道,“海寇的事根本无法引起你们的重视,所以我建议你二人以后可以找些事做陶冶情操,各自冷静一些的好。”
看似十分随意的一句话,瑾玉却从这当中听出一些别的意味。
海寇的事根本无法引起你们的重视……
花未安倒是把她看得明白,她本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人。
“说点不矫情的话,我并未将望月看得多重要,也许你或疑惑吧,国家兴衰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身为皇室中人,却如此散漫。”瑾玉说着有些随意地坐了下来,将手伸入河水中晃着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在旁人看来是恒古不变的道理,但是我所要的是,生也安乐,死也安乐。”
“我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死不死挂在嘴边。”余光瞥见一袭黑衣到了她身旁,俯身将她的手中水里拉了出来,“别玩了,水太凉。”
“生也安乐,死也安乐,听起来多么轻松。”花未安笑着摇了摇头,“又有几个人可以体会得到。”
“所以才说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瑾玉看似随意道,“不过总有一日,会的,现在没有办法,那便努力争取罢。”
努力争取……花未安抬目望向空中那轮冷月,淡漠的眉眼之间划过一丝茫然。
若是将来他为帝的话,那他们究竟何时才能真正安乐?
她应该让他为了自己放弃一片山河吗?
接下来便是良久的寂静。
叶茫虽讶异于瑾玉的态度,却也隐隐猜得到,想来是东方珩曾经的行为太过令人寒心,而瑾玉也是傲骨之人,对东方珩大失所望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换做是他的话,若十几年的父爱不过是镜花水月,他倒宁愿从来没有感受,也不希望受到欺骗。
东方珩子女虽多,所在意的却仅仅只有一个东方烨而已,他曾经思虑过瑾玉会因此与东方烨不合,但出乎意料的是,瑾玉虽与东方珩不亲近,二人却并未有矛盾。
瑾玉今日这番话总给他一种预感,也许有一****会离开望月。
但是离了这个地方,她还能去哪?
思及此,他望了一眼那坐在竹筏边缘望着河水沉思的女子。
“阿音,借我靠一会儿。”随手将身边人的手扯了扯,待到他在她旁边坐下,她便自然而然地将头一歪靠在他肩上,“如果不是前面有一群不得不解决的东西,这样的意境倒是不错,夜间游湖。”
“是么。”顾云凰看了一眼周围乌漆墨黑的景色,微一挑眉,“我不认为有正常的人会喜欢在半夜游湖。”
“你能不能不扫兴了?”瑾玉抬起头白他一眼,“鸟叫虫鸣,不比人声好听?丛林花影,不比朝堂宁静?”
顾云凰唇角的笑意敛起,听着瑾玉隐隐带有暗示性的话语,一派平静道:“如果你喜欢宁静,有一天我会给你这种宁静,你信么?”
在一旁划着水的叶茫将二人的悄悄话听在耳中,脑海中霎时浮现无数想法。
如瑾玉这般凶神恶煞之人会喜欢宁静?且凰音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能给她她想要的,奇了怪了,他是什么身份地位能同瑾玉这湘王说出这番话,即便要给也应该是瑾玉许诺才是吧?在他的认知里凰音似乎一直很清闲。
然而就在他才想瑾玉对于凰音的话会做出如何感动的回复时,那头的人已经说了……
“拉倒吧你,谁跟你说我喜欢这样的,偶尔的话尚可,长期下来怕是会闷出病,你说咱们以后做生意当土豪如何?想想就觉得十分有前途。”
叶茫听着这话险些没站稳一头栽到水里……
做湘王不比做商人有前途?
他真是愈发不理解瑾玉的想法,以及那个让他有些听不懂的词。
“那个……你说的土豪是什么意思?”终是没忍住,转头朝瑾玉问了。
瑾玉闻言转过头凉凉地望了他一眼,“你偷听?”
叶茫眼皮一跳,“你说的很小声么。”
在同一条竹筏之上,且都是自己人,听到有什么好稀奇的?
瑾玉似是也反应了过来,轻哼一声而后道:“有钱人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你现在没钱吗?”他真不信她能穷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