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之上,随着瑾玉最后一声“三”落下,那身旁杏色宫装的女子已然先一步一跃而下。
够爽快的。瑾玉望着那坠下的身影,挑了挑眉,而后朝身后道:“宝玉,扔过来!”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瑾玉抬手接住迎面抛过来的东西,一个利落的翻身纵身从台顶跃下!
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直落而下的两人。
花秋灵是先瑾玉一步跃下,自然坠下的速度也快,只见半空之中一抹杏色身影衣裙翻飞,广袖长摆忽然便是从袖中飞出一条与衣衫同款的缎带,那缎带划出的方向直接便是缠上了荷花池旁的一颗银杉……
她竟是靠着这样借力的方法来使自己的身体像那荷花池而去。
萧皇后看着这一幕便是眉头一凛站了起来,而后朝身边的希梦道:“不能让她赢。”
希梦一听顿时明了,将手伸于黑发之间拔了一支细小的钗子,才欲飞出,不想下一刻,变故陡生,那原本该是可以借着缠树的缎带落入荷花池的人身型忽的在半空中一偏而后直直的落下,那形势似是要落入那宫人牵着的大网之中,若是这么一落下,她便是输了。
可花秋灵到底不是省油的灯,她方才是察觉右边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自己的腰却根本来不及去看便整个人往下坠,眼见要挨着那大网,她霎时手上一个使劲狠力一抓就让自己的身子再次换了个方向朝着银杉树而去,本是离大网一尺不到的她一个瞬息便又与那大网远远地隔离。
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希梦抬眸望向那银杉树后只见有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翩然离去,心下暗笑,原来方才出手的人是珍惜,看来殿下是早有准备了。
想到此,目光又落在那正在往下落的少年之上,六层之高的距离,纵身跃下必然是直直地降落,而花秋灵借用的是袖间缎带,不知瑾玉会用的是什么?
瑾玉是比花秋灵迟了一刻跃下的,待花秋灵从那大网脱离的时候她正好落在观月台四层之外的位置,而众人只见那迅速落下的人手中似是拿着什么东西看的不大清,直到下一刻,忽听‘啪’的一声,从瑾玉头上方直直撑开了一物,众人看清看物体,几乎是都瞪大了眼。
伞?
那华服少年在落入三层开外的时候已是完全地放慢了速度,只是右手高举着一把油纸伞缓缓降下,而此时的风向竟是竟是从东往南,正是观月台朝着荷花池的东南风……
俊逸的少年衣衫在轻风之中飘飞,一派悠然自得地举着伞缓缓向池子那落下,眉目如画的少年在这一刻令人惊艳地不可思议。
萧皇后唇角不自觉勾勒出一丝微笑。
反观那花秋灵是及时在飞向银杉树时一个急掠,抬脚往那树枝上一踹将自己反弹于荷花池的方向,而同一时的瑾玉也落在了池子上方,眼见花秋灵率先落水,她身体即刻在空中一个轻旋落入一片荷叶之上,而后,将油纸伞往水中一投,那油纸伞呈淡青绿色,在那之上画的也是成片的荷,纸伞漂浮好似水面之上顷刻多了好些荷花,瑾玉离了脚下的荷叶足尖往那伞顶之上竭力一点便跃上了岸边……
在这一瞬岸边便是响起了无数的拍掌叫好声。
“六殿下赢了!”
“我就知道六殿下定会胜出!”
一众贵女言笑晏晏,全然忽略了那还在水中游着好不容易将手触及岸边的花秋灵,直到瑾玉回过了身,望着那此刻正爬上岸已然满身是水有些狼狈的女子,笑道:“公主,咱们有约在先,落入池中必要沾水,谁先上岸便是谁赢了,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身上是没有花秋灵那般狼狈的,只有鞋子与衣摆上沾了水,却已经是符合她们当初的规定了。
而花秋灵此时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即便她察觉到了先前以缎带缠上银杉树时有人背地里袭击,这时却也说不出来了。
先不说那暗地里动手的人早已不见了,即便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还会说自己找借口,此时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是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就是幸灾乐祸,正所谓兵不厌诈,她是真没有想到瑾玉会背地里做手脚令她这般难堪。
她原本是不会落水落得这般狼狈的。
思及此,袖子下的手紧握了起来,怨气,在心底蔓延开来。
“看来秋灵公主并无话可说了。”瑾玉望着那坐在岸边沉默的女子,迈步走到了她跟前,轻声道,“本宫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也不会要你的头盖骨,只是想让你也体验一下这池水冰凉的滋味,如今本宫只需要公主应下一个条件即可,那便是不要招惹本宫和我身边的人,否则,下次可就不是泡池水这么便宜的事了。”
言罢,她淡淡地吩咐了一声,“来人,送秋灵公主去换身衣裳,吩咐御膳房熬一碗姜汤,以免着凉了。”
“玉儿。”萧皇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次且由着你胡闹一次,下次可不许了。”
“是。”瑾玉这次是很乖的应了一声,而后转过头朝着皇后笑,“儿臣知道母后最好了。”
“说好听的也没用,反正下次是不准了。”皇后见瑾玉嬉皮笑脸的,不由得瞪了她一眼,眸中却是无奈的笑意。
“好了,儿臣尽量。”她回的是尽量,却不是绝不。
皇后一听当下眼角一跳,忍不住又想开口说她,瑾玉却极有先见之明地道:“母后,我得回去看看阿澜了,她落了水也不知醒了没有,儿臣告辞,明日再给母后请安。”
言罢也不听皇后再说什么,转过身脚步极快的离去了,留下了身后的皇后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三皇兄。”望着荷花池岸上那一切的东方荣泽沉吟了片刻,忽的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东方瑾玉与原先不大一样了。”
“哦?”东方荣辰轻轻地应了一句,又想起刚才那少年举伞从空中飘落的场面,不禁低笑出声,“哪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