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崇清道人的奇术妙法之下,静悄悄把一辆满载军火的车子运进清水街腹部并非是什么难事。在普通人看来,这辆散发着火药气息的车子仅仅是辆再平凡不过的私家车辆,这种低档次的破车,在省城中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几万辆出来。
车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一家小店的后院旁边。这家小店看似仅仅是个风水不好的冷清咖啡店,然而只有内行人才明白,这家店却是苏家在这清水街的老巢。苏家在省城之中大部分暗地里的交易都在此处完成,若是此处一炸,等同于炸毁了苏家在清水街的大半条经济命脉,非同小可。
崇清道人吁出一口气,余下的,只是等待了……
301医院的时间尤其难熬,苏云峰和苏金凤在病房门口阴沉着脸站着,可见情绪并不怎么好。苏中呈不见了身影,也许是不愿见苏老爷子最后一面,也许是因为其它什么特殊的原因。总之,在苏老爷子临终前不在现场,不论怎样也是说不过去的。
苏云峰和苏金凤显然对苏中呈的消失是不甚在意的,毕竟,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省城内更为复杂的局面,苏中呈想怎么闹,就暂且随他闹去吧。
苏老爷子病房旁边的另一间病房,则是住着常洛。
常洛这病装得颇是凄惨,上吐下泻不说,就在刚才还在昏迷不醒之中咳出了血,把已然得知了真相的吴玉舒也吓了一跳。
苏家人并没有谁回来探望常洛,即便是苏云峰的人也没有来一个。常洛之前为苏老爷子治病时,他们也有试图交好常洛的,现在则一个也不剩下。倒是苏菊这丫头,一开始听到常洛重伤不治的情况,眼前一黑,直接便断片晕了过去,醒来第一眼便见到了小护士,小护士轻声凑在她耳边说了,苏菊这才从惊惧莫名的慌乱之中回过神来,惨白的脸上终于又有了血色。
小护士尽量避免着与常洛的见面,这是常洛要求她的。她毕竟只是个小丫头,涉世未深,即便是聪慧过人,有些戏她还是演不来的,一旦被人瞧出了什么破绽,便不好了。
苏菊来得倒是更勤了的,但每次也仅仅是呆上几分钟便走。她爷爷就在隔壁,生命垂危,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长时间出现在常洛的身边。做戏只做一套便好,只消确实地表现出她对常洛的上心,便能瞒天过海,骗过省城内大部分大佬们。
常洛双手正摆着一种奇异的姿势,闭目养神,体内的内劲在不停地流转,眉心印堂的这一关仍然冲不过去,卡在那里滞涩无比。修行之路,难如登天,一时半刻的焦急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瓶颈依然摆在那里,不论常洛试或者不试。
月影下澈。
旁边的病房突然之间响起一阵嘈杂之声,俄而,不知有谁大喊一声,悲痛欲绝,紧接着,震天的哭声便传了出来。常洛能听得出来,这一个个哭声之中,苏云峰的是最响的。苏金凤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苏中呈也依旧不知人在何方。
常洛望望窗外,几只不知名的小鸟被突如其来的凌乱惊起,扑腾腾拼命扭着翅膀飞上半空,惴惴不安的样子。
“听起来,苏老爷子……大去了呢……”
常洛抹抹嘴角的血渍,装病的动作,终于也要就此打住了……
各种各样的密谋一直以来都在暗中缓缓运转着,现在终于将要一件件一桩桩浮出水面。苏老爷子的死,很有可能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灭亡和另一个时代的伊始。
一切都不出常洛的所料。
仅仅十几分钟之后,医院东边很远处便传来一声轰然巨响,这分明是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轰天彻地,直震得这医院大楼的玻璃都簌簌作响。又过了几分钟,隔壁房间的嘈杂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一个个脚步声凌乱无比地挪出房间,所有人都似乎被什么事情骇了一跳,低低私语着什么,周遭弥漫的气氛仿佛比世界末日的景致还要昏黑得多。
“钱家,动手了……”
常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在这阴暗的病房之内,双眼熠熠发光。这哪里还是一个重病号的眼神,分明是一只蛰伏在密林深处狩猎的豹子,尖利的牙齿了爪子已然慢慢伸向猎物的咽喉。
夜间的省城,本就是不平静的。这种在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夜里不稍微热闹一些简直对不起这作为一省之都的名头。
首先目击清水街爆炸事件的,正是那些在清水街寻欢作乐的散兵游勇。之所以说是散兵游勇,只是因了常洛受伤不治的事,各大势力都在潜伏待机,重要人手基本上都已经召回老巢,等待着时机的成熟,除了那些外围的炮灰之外。现在这个时间段在清水街晃悠的,除了炮灰,便是不明真相的各路爱情男女了。
那一声爆炸可谓惊天骇地,在爆炸源处数百米内的所有人,都只感觉空气之中一阵晃荡,旋而大脑一沉,整个人仿佛都已然当机,时间和生命仿佛就在此刻停止。
随着这一声爆炸的响起,清水街忽然之间便从四面八方的胡同巷口涌入了一大批手持利刃的古惑仔模样的打手,甚至在人群的最后还跟着两辆夸张极了的装甲车。机器的轰鸣震得旁观路人耳膜直颤,冲进苏家的各个店面,连问也不问,直接一通打砸烧抢,除了刀光刺眼之外,竟还有人鸣了枪。
枪声一响便是非同小可的了。苏家的人在省城尊贵惯了,哪曾吃过此等大亏,所有仍在清水街值夜的苏家手底下的喽啰都聚集起来,试图与钱家人拼个你死我活,怎奈钱家的准备太过充分,还没稍微挣扎一下子,便被机枪的扫射彻底给打没了反抗的性子。
钱起尘踏上清水街最高的一层大厦,嘴角露出霸气侧漏的笑容来。
云滇省城清水街,自今日起,便算是我钱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