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了北固村后,放了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而后,他们在不远的镇上找了一间客栈,店老板让付定金时,云若水笑嘻嘻地公孙子玉说:“现在是不是应该有福同享了?”
公孙子笑了笑,便让太虚道人把房费一并全付了。
这可把太虚道人惹恼了,但他家公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从,便不去与云若水一般见识。
云若水刚换完身衣服,亦念便来到了她房中。
他是来为她调息运气的。
“那晚如此危险,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亦念双手靠在她的背上,一股股仙气从他的掌心流入她的体中。
他指的是那晚藤蔓来袭,他让她别动,可她却偏偏动了。
云若水享受着背上传来的舒适感,胡诌到:“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心里面害怕,就站起来了。”
“以后行事机警点,懂么?”
“嗯……不过……你是在担心我么?”
“我将你带出来,必然会对你负责”
“……”
完事之后,云若水便去找公孙子玉。
她来到公孙子玉的房间,一看门上全是符纸,待她敲了门,进入屋内,窗户上也全是符纸。
“你们家太虚老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是抓妖的呀!”云若水打趣道。
公孙子玉笑了一下没有回她。
云若水抓了把桌上的瓜子,边嗑边说道:“昨日在洞中,我和那女子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公孙子玉知道云若水来找她必定是为了此事,其实,他晕倒在地上没多久便醒了,却因好奇云若水和女子的谈话内容,迟迟没有起来。
“听到了。”
“做的事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
“那我是不是该把你杀了灭口?”
“……”
云若水笑了起来,继续问他:“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去挟持那女子?”
公孙子玉凑近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若我说我怕那女子反水,伤害你,你信不信?”
“……”
其实他只是想让那女子在死之前少受些痛苦罢了,若女子真往洞口逃去,亦念和太虚道人一起围击,她不知又要受多少伤,世间如此至真至爱之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可否让我看一下那颗金珠?”
云若水思虑了一会,从怀中将珠子掏出来。
“你把手掌伸开。”
公孙子玉将手掌伸开后,云若水将珠子放在他的掌心,她的手刚一离开,珠子便化成无数金粉,从他的手掌穿透而过,掉落下去,而后又凝聚成一颗完整的珠子滚落在地上。
公孙子玉感到诧异。
“你去捡,看能不能捡起来。”
公孙子玉蹲下身,手刚碰触到金珠,那金珠便柔化成一滩金粉,他一离开,那珠子又立刻恢复原样。
“看见没有,这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云若水悠悠说道。
“……”
公孙子玉若有所思,他想起云若水曾在洞中说过“物归原主”四个字,这样看来,她才是金珠的主人,那其余几珠,恐怕也是了。
“说实话,你们不是去抓妖的对吧!”云若水将珠子捡起来后问道。
“那你们呢?也不是吧!”
云若水对他讳莫如深地说道:“劝你们最好不要趟这趟浑水。”
而后云若水便走了。
在客栈休整了一日后,亦念便想启程上路,云若水这几日甚是劳累,身体有些吃不消,她便装病不依,这一招对亦念很是受用,他急切地为云若水把脉看病,调息运气,还让她多加休息。
云若水确实是有些吃不消,她的身体她清楚。而如今,亦念怕是比她更清楚。
公孙子玉邀请亦念和云若水去逛集市,亦念不感兴趣,也不让云若水去,云若水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亦念,末了本不想去的人,也巴巴地跟着来了,说是要保护云若水。
四人穿过客栈走廊,走在前面的公孙子玉,却在楼梯的拐弯处停了下来,他呆呆地望着木质的楼梯间。
云若水挤上前,问道:“怎么了?”
公孙子玉看了一眼云若水,没回她,转而对太虚道人说道:“太虚师父,你赶紧去报官,说这家客栈出了人命。”
“公子,我们还是不要管吧……”
“去吧。”
太虚道人不得不依命从事。
这时,从走廊的右侧走过来两个人,他们神色慌忙,抬着一个大箱子。
走近楼梯拐弯处,他俩看公孙子玉堵在楼梯口,其中一人便说道:“公子,烦请让个道。”
“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公孙子玉看着大木箱问。
另一个人脸色霎时苍白起来,破口大骂道:“老子爱装什么就装什么,你凭什么管!好狗不挡道,快给老子让开!”
云若水听这人开口就骂人,上前正欲说什么,这时公孙子玉却冷冷说道:“凭我是长阳侯家的公子,你说能不能管!”
云若水听得目瞪口呆,长阳侯可是当朝的一大侯国,虽然如今时局动荡,朝廷朝不保夕,但王孙贵族,但凡是有权有势,地位仍是无限崇高呀!
那两个人吓得连忙跪下,连连磕头求饶。
“公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这时,官衙的捕快也上了楼来,那两人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捕快询问了两人一番,而后在他们住的房间搜查了一下,出来对太虚道人说道:“道长,你确定出了命案?本捕快可是连一滴血都没寻着。”
公孙子玉指了指箱子。
那捕快方对那两人叱问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其中一人颤巍巍地回答道:“回……回大人,是装的……装的丧葬用品”
“打开来,我瞧瞧。”
那人赶紧抱住箱子,颤声说道:“大人,里面……里面的东西不吉利,看了晦气……”
那捕快一脚把那人踢开,用刀挑开了箱子上的铁锁链。
箱子打开的一刹那,众人看得一阵恶心。
箱子里面血肉模糊,血淋淋一片,周遭有许多衣服包裹,像是有丧服,以及平常百姓穿得粗布麻衣,上头还放着很多香蜡钱纸。
原来,走廊的右侧是次等客房,价格便宜,一间房屋可以住六人。那两人原是兄弟,在城中开了家丧葬店,生意不好,连连亏本,经营不下去之后,他们将店中剩下的一些货物装入箱中,准备归乡种田。他们途径客栈,住进了次等客房。清早起床,许多人都收拾行李离开了,兄弟俩看见有一人还未醒过来,而那人昨晚在整理包袱的时候,哥哥看见他包袱之中有一个很大的钱袋,于是兄弟俩悄悄商量,顿时心生歹意,合力将那人杀害,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他们合计着将那人的尸体肢解,放进装有丧服、香蜡纸钱的箱子,为了防止鲜血流出箱子,他们在尸体外裹了好几层衣物。他们准备带着装有尸首的箱子逃之夭夭,这样谁都不会发现他们杀人夺财。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败露,还被人当场抓住。
捕快将那两人带走后,云若水向公孙子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了命案?”
亦念也好奇地看着公孙子玉。
公孙子玉却默然不语,往楼下走去。
除了太虚道人,没人知道,他能看见鬼魂。
有些事,他本不想理会,但心生怜悯,让他又不得不去理会。
适才他刚行至楼梯口,便看见有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跪在地上,朝他喊道:“公子,我冤……我冤呐……箱子……箱子……”
公孙子玉知道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东西在求他,甚是可怜,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云若水就凑到了他跟前,那鬼魂便急忙避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云若水相处的这些时日,公孙子玉有了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发现。
但凡是云若水出现的地方,鬼魂都要退避三舍,甚至慌忙逃散。
那日,在北固村,他站在庙门内,看见一大群数目惊人的鬼魂在冲他张牙舞爪,庙门上贴了符纸,他们进不得庙内。
他正看得发呆,为自己的遭遇感慨忧愁,忽而所有的鬼魂都一哄而散,即使没有散的,都退避得远远的,不敢朝前迈半步。
他转过头,看见云若水正朝他走过来。
他惊奇不已。
而云若水,却笑语吟吟地对他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