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曾玉珍家,本是清朝乾隆年间从广东揭阳县迁来的客家人,入紫荆山以后,曾玉珍的祖父光政“在三江圩开铺,生理顺利,遂造屋宇家焉。购置田产,营业、读书、耕种,克勤克俭,努力治生。”道光元年,已广有积储,与大坪温家,石人王家,茶地赵家并列号称“紫荆四富”。
曾开文、曾玉珍等虽然读书识字,但其家里从未有人考取过功名,也没人在衙门里当官,是个白身,与紫荆四富之一的石人村王家素来不睦,两家虽然同为客家人,但那王家是个书香世家,在衙门里也是颇有势力,对依靠经商发家只是白身却人多族大,有钱无势的曾家颇为不屑,再加上两村住得近,两家人常因争田地、山场、坟山等互相争执,近来更因为购买蒙冲的几十亩田地,和石人王家发生争执,彼此形同水火,积怨颇深。
冯云山从高抗冲转入大冲后,先在曾玉珍家的小楼上设馆,后来移到村前的书房墩新屋里教学。就读的学童不到二十人,多是曾家的子弟,也有少数从平隘山走来就读的,还有个别瑶家学童。
得知曾家来了个教书先生,自认为书香世家的王家自然要来试试他的高低,刚开始冯云山对他们两家不睦并不知晓,王家之常以听冯云山讲学、和他切磋诗文为名,试探他的高低,那冯云山也的确是有些才学,与王家的切磋中时常都占上风。
看到自己请来的教书先生压倒了王家,曾玉珍一家自然也极为高兴,开始把冯云山待为上宾,但这却引起了王家的妒恨,不时的让人到书馆来找冯云山的麻烦,不过这时他也并没在意。
冯云山到大冲设馆不久,即故态复萌,借课蒙为业,时常劝人敬拜上帝,皈依真道,且举世间一切神佛皆谓之妖,即儒家经传亦与道释之言同归诋斥。
王作新等先是听到这些“奇谈怪论”时,稍后,冯云山在书馆大门贴出“暂借荆山栖彩凤,聊将紫水活蛟龙”的对联,更被王作新等时作为反诗。
但曾开文、曾玉珍等特别赏识他的文才,对冯云山的言论,曾家上下却是深信不疑,喜爱他的为人,全家老少都听从他的劝化,加入了拜上帝会。其中如曾开文的胞弟开锦、开斌,儿子玉璟;曾玉珍的胞弟玉瑢,儿子云正、观澜等,信仰尤为诚笃。曾玉璟、曾云正和曾观澜三人,还成了冯云山的得力助手,有了曾家人的参与,那冯云山更是如虎添翼。
有了人手,为了扩大影响,冯云山开始千方百计破坏当地的神庙神象。
高坑冲口有一块“田头伯公石”,每逢年节,村民们都要向它焚香祷告。冯云山利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把“伯公石”撬翻到山槽里。第二天,群众议论纷纷,几位老人又把它立回原处。但过了一夜,“伯公石”又被翻掉了!如此反复几次,大家都平安无事,也就不再介意了。冯云山对大家说:“‘田头伯公’跌落山坑,自己爬不起来,还有什么灵验?指望它的保佑,真是太愚蠢了!”
距离大冲书房墩不远,有一座盘王庙。庙里敬奉着不少泥塑的大小偶像。夏天炎热,学童们到山溪去游泳。冯云山骗那些学童说:“庙里的佛仔满身灰尘,要能到河里洗一洗,净净身就好了。”学童们信以为真,纷纷到庙里抱那些泥菩萨下水洗澡,结果都泡烂在河里了。
蒙冲合水口山坡上的雷庙,是王东城、王作新父子为首修建的。一天,有个老太婆到雷庙坪勾柴禾,不幸被断枝打伤了!被有人说是“触犯了雷神,非备三牲厚礼求菩萨赎罪不可。”消息传到冯云山那里,他马上采来草药,为老人细心医治。不几天,就治好了!“雷神怪罪”的伤患,冯云山的美名迅速传遍了四方。
有一天,冯云山从大冲赶三江圩,途中遇到几位老人,煞有其事的在议论“菩萨显灵”的神话。云山故意放声大笑起来。老人们颇不以为然。正当双方争论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不觉到了朗厂庙。云山建议说;“到庙里歇歇脚再说吧!”大家进到庙里。云山指着满堂偶像向老人们发问:
“这些佛仔的胡须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人给它安上去的。”
一位老人信口做了回答。
“对罗!佛仔自己长不出胡须吧?”
云山一边说,一边走向一位大胡子老头,抓住他的胡子轻轻地抖了几下。老头赶忙说;
“莫搞笑了,痛得难受哩!”
云山哈哈大笑起来。他快步走向神坛,把几尊偶像的胡子全部拔掉。然后回头问老人们:
“人的胡须被扯会喊痛,佛仔的胡须扯光了也喊不出一声。那有什么灵验的?”
老人们面面相觑,再也无话可说了!
随着冯云山影响的扩大,加上古冲口是西进武宣、象州,东出大宣圩、大湟江口的必经之地,各地加入他的上帝教的人也开始大量增加,仅紫荆山地区参加上帝教的人数就高达二千多人。连玉林的博白,广东的信宜、化州、廉江等地,也都有了“敬拜上帝”、摒弃偶像的活动。(未完待续,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