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胸口的那把刀可以知道,如果是自杀上吊,何必再在胸口捅一刀呢?”他非常严肃地分析道。
“嗯,非常正确。”胖子席地而坐,点头道。
“还有他身上的那些腐烂的痕迹,可见已经有些时候了。”他继续绕圈走步,双手插袋,并且时不时地比划着分析道。
“嗯,但为什么要把尸体吊在电梯里?”胖子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这个嘛,”他被胖子问得一愣,想了片刻,回答道:“可能是为了想办法逃跑,把这里的电梯弄坏,修理工最快也要在第二天才能够来,自然有了足够的时间逃跑,更何况里面没有人按警报铃,谁又会发现电梯损坏并打电话叫修理工呢?”
“疯子,你这么有推理天赋,怎么不去考个警校啊?”胖子象征性地鼓了鼓掌,斜嘴问道,语气略带不相信。
“过奖,过奖,只是随便猜猜而已。”他撇嘴一笑,拱手道谢。
“I‘m-going-to-bed.”胖子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And-you?”
他回头看了看沙发上的陆夕,她已经睡着了,俏脸酡红,秀发纷乱,朦胧的美丽透射过来;他含混满足地笑了笑:“我在这里陪她,see-you-tomorrow.”
“嗯。”胖子肥臂一挥,快步走回房间去了。
他笑意地呼了一口气,凝视了一会儿沙发上散发这温暖气息的陆夕,情意绵绵;旋即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皱了皱眉以减缓自己思绪的重量,转身走进陆夕的房间,把陆夕的被子捧了过来,轻飘飘地盖在陆夕的身上,脑中顿时翻出了在深圳时陆夕熟睡的样子,一样吐气如兰地躺在沙发上,只是清秀的双眉之间更多了几丝疲惫,令人怜惜不已。
他坐在陆夕沙发下的地毯上,握住陆夕的纤手,在陆夕细腻的肌肤上轻柔摩挲着,背倚在沙发旁,不知多长时间,他也稍感疲惫了,脑中混沌,昏沉沉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
“咚、咚、咚。”一阵隆隆庄严的敲门声稳定地传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走去开门。
门被缓缓地打开了,门口站着一式警服的刑警们,领头的三石再次庄重地正了正警帽。
“有什么事吗?”他强作微笑,语气郑重地用标准的中文说道,双眼直视着三石的眼睛以示自己的清白。
“Please-come-to-the-police-station-with-us.”身旁的翻译如实地翻译了出来,三石挥手向门示意跟他们走一趟,三石身旁的几名刑警卫也抬起手紧握着系在腰间的枪,眼神严肃不带半点友善。
他轻轻地推醒陆夕,又去房间叫醒胖子,三人稍稍整理着装,跟着三石下楼坐进了一辆警车。
警车在路上缓缓地行驶着,轮胎与地面的摩擦音在车厢里暗暗响动着,车厢里的人们一声不响,他们三人被几个表情木板的刑警围在座位中间,被这气氛压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三石直僵僵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就像一座泥塑一样;在整个车厢里,除了驾驶员紧握方向盘的手和踩油门、离合、刹车的脚,基本上没什么会动的东西。
“吱——”一声明亮的刹车声刺破了这憋屈的气氛,四个车门同时打开,在多名刑警的“护送”下,他们进入了警察署。
……
进入了警察署,他们被依次领到了审讯室里挨个儿询问,审讯室的墙壁上贴着一些关于劝首的成语等等,一张白并且略带灰色的粗糙面桌案旁放着两把同样颜色与同样样式的椅,不禁令人心跳加快,大脑极度亢奋紧张。
被三石领到审讯室里,对坐下来,那名翻译站在三石身后,警察端来了两杯咖啡放在二人面前,腾腾的白色热气从咖啡杯里冒了出来,三石端起咖啡杯并用杯盖轻拂了拂咖啡平面,非常文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用标准的英语开始了审讯。
……
审讯完毕之后,三个人再次被那几位刑警“护送”进车并送回公寓房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瘫坐在沙发上,双眉之间皱成一个“川”字,眼神纷杂难以凝聚。
“我们……这应该怎么解释?”陆夕坐在沙发边上,倚着他,表情愁苦,这还是这几日她第一次面露如此愁苦的表情,回想起那天晚上竹林月光的浪漫场景与他瞳孔中的浓浓情意,这可绝对不会是假的呵!
原来刚才在审讯室里……
三石伸出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正了正警帽,乌黑双眼一刻不离地注视着他,盯得他总是喝咖啡并上厕所。
三石放下双手,平平地放在桌面上,继续了问话,一旁的翻译翻译道:“7月13日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和小夕在公寓后面的竹林路上散步啊。”他努力按下心中的无限紧张,用此时此刻能够的最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竹林路?”三石细眉微动,语气极端的质疑含义。
“是啊。”他点头,又喝了一口咖啡。
“公寓里哪里有竹林路?”三石继续用不高不低的音调和沉稳的语气说道,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禁心生疑惑,语气开始发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可言语。
“你有准确了解过公寓的地理情况吗?”三石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双眼依然丝毫不离地盯着他,仿佛能够收魂蹑魄似的,令人不觉毛骨悚然。
“没有。”他如实回答,心中更加理不出头绪了,却下意识地长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三石站起身来,发绺纷散,玉面朦胧,伸出手非常礼貌地请他离开。
他走出了审讯室,坐在粗糙白长椅上的陆夕和胖子忙站起身,跑过来凑着问他:“怎么样?”
他一脸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知道,这家伙很奇怪。”他忽然就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对他们二人正色道,“你们记得,他一会儿给你们什么东西,收着,出来再看。”
陆夕和胖子听了,也是一脸诧异,三个人各思其事,不知怎样。
陆夕是下一个,陆夕心神不安地走了进去,三石同样是刚才的那几个问题,陆夕的回答与他的大同小异,只是更为详细一些罢了,将走之时,三石拿出了一张好像地图一样的东西递给陆夕,陆夕极想打开看一看,却强作不语,将那张纸收进口袋里,走出了审讯室。
走出审讯室,胖子又被叫了进去,陆夕忙把那张纸拿出来塞给他,他小心打开,一张淡黄色的信纸,还散发着信纸特有的清香,上面用铅笔简单的画了一些或方或圆的图,画得细致,但信纸质地粗糙,铅笔笔迹也画得蜿蜒曲折,二人看了半晌,才认出来是公寓的简略图。
“他是想让我们自己看一看公寓的地形。”他心想着,看向陆夕,陆夕也在几乎同一时间抬头看向他,看得出二人所见略同,二人旋即将目光重新转向那张淡黄信纸。
信纸上的铅笔地理框架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大堂,这里是电梯……”他用手指着上面的铅笔痕迹,示意给陆夕看。
陆夕细弱的手指也轻轻地压在了他的手指上,他的指尖顺着那天晚上他们走的路线缓缓地挪动着,陆夕的手指也循着他手指的一同轻缓地挪动着,一条路虽然曲折但是他和陆夕不知为何都牢牢地记住了,但是到了那段记得明明白白的公园的门口,却显示是一扇紧闭的门,丝毫不移。
这样铁铮铮的事实地图摆在眼前,他和陆夕都愣住了,惊呆了,双眼圆睁,口中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接受这不可思议的“事实”。
很快,胖子也出来了,胖子那天晚上根本没离开公寓房间,没有什么可审讯的,自然很快就出来了,三人在刑警们的护送下,他们回到了公寓,并特意地再次沿着那挑曲折走廊走到了上次的公园门口,走到那走廊的尽头,他和陆夕的眼神变得绝望无助了。
走到那里,只见两扇玻璃门上面锁着冰冰凉的铁链和冰冰凉的铁锁,根本就没有打开的痕迹,一旁的刑警告诉他和陆夕,他们调查过了,这扇门在这座公寓建成了之后就一直锁着,以前是放着一些工业材料的。
他和陆夕不禁筋骨一软,他伸出颤颤的双手搂过陆夕,眼神难以言表地对视了一眼。玻璃门对面哪里有什么岩砖路、躺椅还有郁葱竹林,只是一片灰蒙蒙的水泥地,和上面的一些钢筋什么的。
陆夕将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温暖传遍了自己的全身,努力平缓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也同样的在平缓自己的心跳,这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平静了,明明记忆深刻的事却在瞬间被推翻,这是一种如何的打击啊。
呆滞了一会儿,胖子也没有言语,因为胖子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感觉。也许只有陆夕才能让他平静心情吧,而对于陆夕来说,他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这样,他们回到了公寓房间,那几名刑警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