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冷哼一声,自认为用威严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可文丑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全没有当回事,不过却不再说话。
此时,秋风微起,树叶哗哗而响,仿若群燕展翅;野草树叶久经风雨,随风而静,随风而动。
群山静默,屏气凝神,似乎他们也在看好戏,如果他们能说话,肯定炫耀他们的经历。
“快来看,又要打仗了。”
“我勒个去,才数千兵马,比当年的韩小子差多了。”
“韩小子?就是那个胯下之辱的傻小子?”
“你怎么骂他傻小子?他可是帮助刘小子打下一个王朝的。”
“何止是我骂他?就连他自己都肯定骂自己。”
“我靠!你们忘了白起那个小孩了吗?这才多少年?”
“白起到过咱们这吗?”
“怎么没有来过?那时正值隆冬,白小子深夜失眠,大雪纷飞,掩盖了天地。而他,就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我怔怔出神,观其眼神,差不多是想探讨人生,当时……”
“去你的,老流氓。那是探讨人生啊?那是对人生的审视!”
“你怎么叫他老流氓?”这声音肯定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这厮就爱瞎琢磨,当初有一马车从这经过,万不料从其内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登时就说这女人是在向他留情告别……”
“哎!古来英杰多寂寞……”大家一听岁数最大的老大哥说话了,一听此言,肯定是有高论啊,“看来我寂寞的太久了。”
呃!大家当做没听见,又开始聊起来,有时候是暴行累累的嬴小子,有时候是放荡不羁的许由,有时候是骑黄牛摘野枣的老子……
正应了那句词: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过不多时,李源借着月关看到看到前方人影晃动,逐渐清晰,不过没有预想到的军队,而是三三两两人群逶迤而进,隐约听见啼哭之声。观其装束,不过是百姓打扮,根本谈不上威胁。
不过,李源却不放心,谁想着是不是敌人的计策呢?以百姓为饵,待我军安抚,乘时杀出,岂不追悔莫及。
“咋是老百姓呢?那些斥候都眼瞎了吗?”文丑在旁抱怨道。
“不能全怪他们,战乱频起,各个惊心,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李源望着陆续走过的百姓,心中疑虑渐渐消散,只因百姓神色甚是凄楚,而恐惧者却没有多少。
此时斥候来报,后面没有发现叛军,这批难民拖拖拉拉足有五六里长。
李源疑虑顿消,将得到的情况告之庞德,令其按兵不动,而自己则带着亲兵走出,典韦与文丑护住左右。
人群中骤然见到这群人出现,皆惊惧不已,有的甚至慌不择路逃亡庞德埋伏之处,这一逃不要紧,引起了连锁反应,人群中有人高呼:“土匪来啦!”顿时大人叫,小孩哭,他们丧气的脸上焕发了“勃勃生机”,更甚从前。
“都别跑啦!此乃护羌校尉李将军,特来陇西平叛的。”有一亲兵喊道,可是呼喝不住,百姓似泛滥的洪水,哪管什么高山深涧。
李源对那个不知高呼之人,心中生出了愤怒,也不管他是耍小聪明,还是真的害怕土匪。正所谓枪打出头鸟,第一个人“勇”于高飞的人,总是冒着最大的危险,占最大的便宜。
李源对这些百姓也有些愤怒,不过这种愤怒生于悲悯,而不是来自听风就是雨的窠臼之情。
“别喊了!”李源喝道。
他们想跑就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亲兵们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纷纷停下喊叫。
“什么人?”李源正在望着奔逃的百姓,孰料身后响起炸雷般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一黑,典韦已越过其身,挡住前方。
“哎呦!我的妈啊!这就是典韦吗?李源大哥,我是沧州韩远媸啊!”这声音一惊一乍的,让人有些烦躁。
“沧州?”他倒是听过镖不喊沧这句话,这厮咋咋呼呼地,一副自来熟的亲近之话。
“二弟,让他过来吧!”典韦看他身无一物,退了一步,紧挨着李源,只要这厮有一过分举动,立刻将他结果。
“这真的是恶来典韦啊,我今天终于见到真人啦!”韩远媸看到这二米多高的黑大汉,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小眼睛露出渴望,身子略微颤抖,但是毫不露怯。
典韦被他瞅地一激灵,觉得他眼神十分“恶心”。他不知道,这人是他的小粉丝啊!
“哼!”文丑尽管不知道典韦什么时候得了这一称号,但还是对眼前人露出不满,急忙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好让他也受到赞扬。可是这厮只看了他一眼,就跟自己将军套近乎去了。要不是怕影响不好,直接将他拎起来,质问道:“俺的称号是啥?”
“李大哥,你简直就是我们的最佳崇拜者啊!“韩远媸眼露星星崇拜道。
李源皮笑肉不笑,谢道:“谢谢诸位的抬爱,我今天之所以能获得这个奖,首先要感谢我生我的父母……”
韩远媸大笑道:“李大哥真幽默!”
“你怎么混得这么惨?”李源看他大冷天的还穿着单衣,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韩远媸叹道:“不瞒兄长,我以为凭我的才气肯定有一番作为,哪料自打一来这儿,我就没有享受一天好生活,不是做苦力就是逃难。”
“好啦!好啦!”李源打断道,“这里百姓来自哪里?”
“这要怪王国那厮,前几日纵兵抢粮、抢姑娘。奶奶的,我都二十六啦!还是一光棍,可谁叫咱是守法的公民呢,坚决不去做犯法的事。”
李源眉头一黑,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韩远媸察觉自己的毛病又犯了,打断自己滔滔不绝地讲述:“王国不仅纵兵抢粮抢人,动辄杀人。再加上韩遂与李相如的声威,凡是能跑的都跑啦,不能跑的要么死,要么加入。我就是那能跑大军中的小能手,这几年逃跑的经验可谓是……”他看到李源又冷下的脸,忙住嘴,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怎么“毛病”又犯了?这厮听不懂自己的口才,是他的损失,他不想听,我还不想说呢。就我这口才即使比不上诸葛亮,也不下于邓芝、李恢(说降马超)。
李源看他低着脑袋不发一言,还不知道心里怎么编排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