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鄙还待宣令,这时远在武威郡,负责联络各郡兵马的苏正和匆忙入内。
“正和怎么回来了?”耿鄙看他满脸慌张之色,收起训斥之言。
苏正和近前跪道:“大人,我差点见不到您啦!”
耿鄙看他如此模样,更坚信心中猜测,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苏正和与董卓相处多日,越来越忌惮其人,只因董卓滥杀无辜,私自招收部曲,多达四万人马,他不敢在留,乘着黑夜逃了出来。
听耿鄙问话,不敢于众人面前吐露事情,支支吾吾道:“武威叛贼猖狂,我差点险丢性命。”
耿鄙听他前言不搭后语,想必有隐情不方便吐露。
“你起来吧!”耿鄙又吩咐道,“尔等抓紧备战,不得延误。”
说到这里,大家纷纷怀揣满肚子心事退去。
程球却在一旁没有走的迹象,苏正和皱眉道:“程从事还在此地干什么?”
程球阴阳怪气道:“自然是商谈军机大事。”
苏正和回道:“我现在有机密之事禀报,还望你退避一下。”
程球还欲再言,就被耿鄙下令出去了,临走时,恶狠狠地看了苏正和一眼。
耿鄙问道:“到底什么事情?”
苏正和吐了一口气道:“董卓恐怕要造反啊!”
耿鄙吓得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正和知道他不信:“大人您知道董卓现在有多少兵马了吗?”
“别故弄玄虚!”耿鄙恼怒道。
“是四万人马啊!里面不只是咱汉人,还有羌人呢。”
耿鄙还在为自己宽心道:“也不见得,没准是为了与韩遂交战。”
苏正和不乐意了,反驳道:“您不看看他手下都是什么兵。其中有一个叫郭汜的,原先就是个马贼,被董卓收编后,反而变本加厉,把百姓当畜生狩猎啊!”
“这是真的?”
“我怎敢欺瞒大人?他手下将领都是活生生的土匪啊!”苏正和见四下无人,“还望大人早早报之朝廷。”
耿鄙脑海翻滚,过了一阵儿才道:“听闻董卓那厮朝中有人,恐怕奏章到不了圣上身边。”
苏正和当然他所指的是十常侍,问道:“那怎么办?”
耿鄙捋须道:“先让他逞凶一时,有他在北边各郡便会暂时安定,待我讨贼过后,亲自去洛阳面见陛下。你先派人网罗他的罪案,那时看他如何。”
苏正和举得这是养虎为患,劝道:“未闻其内未安,而外……”
他还没说完,就被耿鄙打断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千万不能逼反他。只要他一反,凉州就会失陷。希望他动静越来越大,让朝廷不敢不认真对待,我们先对付眼前的叛军吧!”
“大人,何时出兵啊?”李源回到营内,迎面便碰上文丑。
李源看他迫不及待的丑样子,颇感好笑,也有些愤怒,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但也不怪他,因为他脑海里的打仗只有功业,很少有善恶,也唯有这样的人才可以于战场上大展身手,离鞍下马道:“粮草、兵员等等到位起码半个月。”
“半个月?!”文丑失望道。
“大军半个月,而我们当先锋,四五天就会出发了。”
文丑低落的情绪立刻高涨,喜形于色道:“大人,要让我打头阵啊!”
后面管亥与黄邵等人也来了,一个个喜上眉梢,只有管亥面无欣色。
李源暗道:“打什么头阵?我们主要任务是侦探敌情,若有小股敌人可以顺手歼灭,若碰到万人以上的人马,还不溜之大吉。”
这话不能说出来打击气势,便道:“嗯!就这么办。”
黄邵不知文丑为何咧着嘴嘿嘿直笑,向李源施礼道:“大人,兵马以聚集完毕。”
“好!”李源扫了一眼众将,“你等不可松懈,近日便会出兵。”
众将应诺,又道:“你们去训练士兵吧!管亥留下。”
李源盯着面前一脸憨厚的汉子,问道:“众人闻战,皆豪嘈争先,你为何闷闷不乐?”
管亥施礼道:“打仗就会死人,又不知多少兄弟离去,故而悲伤。”
李源叹了一口气,劝道:“人都会有一死,我们的死是为了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为了让更多的人远离战乱。他日九州欢庆,天下怎么会忘了我们呢?”
管亥深吸一口气,抱拳道:“管亥知道了。”
李源点头道:“去吧!”
李源望着管亥背影,心思活泛开来,管亥虽说只是二流武将,但怀着这份善心甚是难得,若多加培养,是不是可以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呢?
积石峡,是一条长约五十公里的险峻峡谷,位于河关县西南。两岸山壁崔巍凌天,如刀砍斧劈。近前一观,山势迫人,夺天覆地,令人惶惶。黄河之水急急奔过,似不敢久待,途中喊出轰轰之声,以壮胆色。
这里自古便是军事重地,后世有人赞曰:“地险天成第一关,岿然积石出群山。登临慨想神入泽,不尽东流日夜潺。”
当李源等人得到韩遂进兵陇西,攻打河关县这一消息的时候,河关县长早已开门投降,陇西一共才不到三万人,无论如何挡不住十几万大军的。
韩遂立于峡口,遥望湍急的黄河,滔滔东去,心中道不出的滋味。
起初被迫为贼,万不料会有今日。过去所读的圣贤经籍,化作了阴谋诡计,沦落成收买下人心的巧言,实在是愧对平生!不管怎么说,过往如烟,未有回程,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了。
“主公,我们该回去了。”
韩遂将思绪从滚滚黄河撤出,转身望着面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青衫儒颜,心中甚是喜爱。在往旁边一望,还有一少年身姿,披甲毅貌,挺拔如松。青山儒颜的是成公英,披甲毅貌的是阎行。这二人皆是金城人,恰好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开口提醒的是成公英,韩遂笑道:“宋建考虑的怎么样了?”
成公英沉吟道:“他似乎无意加入我们,但又不敢得罪,只想在枹罕割据。”
韩遂冷哼道:“这等无用之徒,要不要都是一样。今天修整一夜,明日大军朝枹罕进发,我看肯不肯就范。”
成公英又道:“我等虽众,但毕竟势单,还是多拉几方人马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