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外面依然热气逼人,此时李正旺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李正旺才想起自己还未吃中饭,知道前面丁字路口拐角处有一家*州拉面馆,中饭就决定到那里解决。
拉面馆面积不大,拥挤地摆了六张条桌,两台吊扇呼呼地高速地旋转着。今天生意还不错,几张桌子都坐有人。李正旺要了一碗大份的拉面,选在吊扇下的一个空位上呼哧呼哧地吃起面条来。
旁桌三个食客正兴致黯然、旁若无人似地谈论道:
“今早湘水化工厂闹事的人好多啊,声势那个大啊,又是标语又是口号,又是唱又是跳,那架势比我们天成化工厂大多了,我和小陈还特意骑着摩托一路跟着看呢!哎——原本以为可以整出个大动静,结果呢,也是个虎头蛇尾!”
“老吴,不是说:市政府出动了防暴大队,一水的冲锋枪,如果防暴队晚来五分钟,湘水化工的人就可以攻进市政府了,那样就有好戏看了。喳、喳,!可惜了。”
“老邓,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开始他们还是抓住了那个皮副市长,扒皮——副市长,正要狠狠地揍那个王八蛋时,大队警察来了,又把那个扒皮市长抢走了。”
“皮副市长就是个狗**(生殖器),滑不溜湫,又尖又油,爱进不爱出的东西,答应好好的:给天成化工厂拨钱;答应:补发我们天成所有员工的拖欠工资。结果呢!一句空话。”
“市政府哪有钱拨给我们?痴心妄想!老邓,你不知道吧?我们厂那几个月台仓库要卖了,卖掉的钱首先就会补发拖欠的工资,剩下的再用来生产。”
“还生产个屁,产出的东西也没人要,最后那些钱也不知道进了谁的腰包,还不如全分掉!”
“这事你邓海光说了算啊?这些猪**(猪的种),个个想方设法就是要把钱搞到自己家里去,最后还不是那几个当官的说了算,他们最终定坨!”
“老吴,话说回来,我们月台仓库都空着好多年了,我这几年就没看到火车卡皮进去过!到是旁边的西海粮库的月台还隔三差五停有一两个卡皮在装卸饲料。不过西海粮库也快要倒了,距玩完也不远了,现工人都在轮岗,比我们下岗拿生活费,也好不了多少!我们厂那个月台仓库,那里荒凉得很,茅草长得比人都高,白天都鬼打死,那么破,那么偏僻!会有人买呢?是不是又拿我们开涮!”
“我——吴大军的消息那是比较准的,有人买,总有他买的道理,这个不用我们操心!老邓,你现还在西海粮库得月台卸车?听说苞谷都是200斤一袋!吃得消啊?”
“唉——总要去做呗,几张嘴要吃,两个“书包”还在背啊,不做哪里有来啊!哎,老吴、小陈你们摩托车发租一天也可搞到多少钱啊?“
“这个也不一定,有时多有时少,运气好呢,一单可以搞到一个指(100元),上次就是我驮着两个年轻人去看月台仓库,当时的士都不知道去,我伸出一根手指,本来想收他10钱,结果他俩给了100,乐得我后面几晚都从梦里笑醒了——我就是从他们嘴里探听到我们厂月台仓库要卖掉了。”
“他们什么人,可靠吗?”
“听说是中央什么部的人,据说后来湘水电视台还跟踪报道了这事,这应该不会走假!”
“其实卖掉也好!哎,多多少少还可进点钱,总比放在那儿长草好吧!”
………
李正旺听得是饶有兴趣,此事过去不到半天时间,怎么传得就变样了:冲锋枪、捉市长、抢市长…精彩纷呈啊;还有他们也是下岗工人,各有各的辛酸,同是时天涯沦落人,都保重吧!
李正旺无语摇了摇头,起身付了账,出了店门,摸了摸越来越瘪的钱包,一个最紧迫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如何独立生活下去?
李正旺不断思索、盘算、比较心中想到的几个办法:
回老家待一段时间,等工厂开工;
去表哥电脑店帮忙,听说他那儿生意不错,还差电脑组装工;
帮胡操军尽快把电脑游戏店开起来,帮他打一段时间工;
去南方打工;
最后就是本市到处找找,看哪里聘人。
去老家,去南方首先被否决。普通农村家庭送出一大学生,已很不容易,待在家里不仅面子过不去,更担心父母心里难受;去南方,刚毕业时给自己承若过,先就业再择业,至少要在湘水市坚持两、三年吧,而自己也相信: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湘水市还有句俗语:“远走,还不如近爬“,想一想也有道理呢!
去表哥那儿,表哥人很老实,可因太老实了,店里事情、生意几乎都由表嫂定,在强势的老婆面前,他只有唯唯若若的份,去他那儿也不太好,不爽啊!
本市到处找找,也是一个办法,不过现在这个环境,那么多厂关停了,下岗、分流的人一大把,要这本市找到工作太难,全靠运气了,能找到工作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的事了?等不及啊!
帮胡操军是最可行的,虽然胡操军只是嘱咐自己秘密摸摸刘光明的情况,但帮他把店子尽快开起来,想必他会更高兴。想到此处,再认真思索更具体、更深入的一些事情,李正旺心思活泛起来,火辣刺人的阳光仿佛也温柔了几分。暗自决定下午再去医院同胡操军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