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最破的客店
十文钱,七人,通铺,最破的客店,孟良今夜的落脚点。
天色转暗时,孟良找到这家藏在小巷内跟民房差不多的店房,仅在门口竖起一块半人高的木牌,字迹在黄昏时很难辨认。抱着木牌,看了好一会儿,一个字没看清。
“不要看了,黄家老店,要住店吗?”冰冷的声音,刚从冰窖里挖出来一样糁人,“全城最便宜,就属这里。一晚十文。”一个“衣服架子”从黑洞洞的门口探出,太瘦了,衣服罩在上面空荡荡的,没错,活脱脱一个衣服架。
孟良哆嗦一下,差点跌倒。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反正让他精神不由一震。是,应该是最便宜的。孟良去过两家门面堂皇客流不绝位置绝佳的大客店,人家叫宾馆。钱多的吓人,服务也好。可以洗浴,可以按摩,可以喝特种饮料,钱多的话,还附赠特别服务,观看惹火的艳女表演。好处很多,价钱太高,是专为权贵豪富老爷孙子准备的,常人莫进。二百文是门槛,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许做。孟良吞了口唾沫,没等店员说完,逃出门外。四处打听之下,寻到这家令人憎恶的“黄家老店”。
七双带着秽泥发出馊味的臭脚,在铺板上一字排开,长短不一。屋里除了馊臭,就是奇声怪调的让人心烦意乱的鼾睡声。孟良睡得很深,原本捂着胸口前暗袋的手掌,松垮垮的滑落到身侧;被子掀到一旁,露出让人恶心的灰黑油腻的棉花。这些,他浑然不知。他太累了,十四岁的小孩,走了一整天。他不是神仙,坚持着洗完脸脚,已属不易。饭都没吃,还会顾及环境好坏。什么都抵不住要命的瞌睡,不极力抗争,躺下就睡着。即便睡前,他千小心万告诫,不可大意,时刻警醒,千万不能睡熟,可是,谁又能撑得住?
睡得一直很沉,孟良直挺挺的躺着像根烂木头。几位房客要走了,叽哩咣啷的收拾东西,一位睡得虚,从被子中探出头看看,又缩回去接着睡。孟良睡得正香甜,这点声音唤不起奔波了一整天的他。就是把他搬走,也醒不来,若是顺手把他的包裹取走,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有,谁也没有。就是这么贫穷的一群人,没有谁顺手拿他的东西,就是取走一件也能给他自己带来不小的好处呀?没有!还是穷人里面好人多。穷人都厚道朴实,这话没错。
房客快走光时,孟良醒了,按了按胸口的暗袋,有了底气。顾不得由于过分劳累带来的浑身疼痛,略一收拾,匆忙离开“黄家老店”。
看到牛圈似的大街,骄横的兵士,富丽堂皇的权贵富豪客店,孟良就打定主意,去青州府。
青州府在哪里,如何走,有多远?孟良一概不知,他只是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去。信念就是铁,脑袋里有了铁的支柱,一切都迎刃而解。
地摊上的刀削面真好吃!孟良出门一天后享受了一顿热饭,很爽!就着削面,难咽的玉米饼子塞下去的顺溜多了。饭间还顺便就问出了去青州府的官道。摸摸嘴,孟良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