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这一天天气阴,微风,操场人来人往,除了上厕所的主流之外,是去学校大门外买零食的富豪。我聚精会神观察着李磊的一举一动。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回头,阿范。阿范双手抓在栏杆上,望着操场“天气不错呀。”我接口“不错不错”,阿范狡黠地看着我“这天气还不错?”我无以应对,说“还行吧”。阿范大笑,“老二哥,你最近不太正常,没事总往这里跑,一个星期了,你傻傻的站在这里,肯定有什么事?”我说“哪有哇,看看风景罢了。”阿范搭上我的肩,悄悄地说“你眼睛往人家教室里看,不要说我们几个老江湖,连二班的人也发现了,大家猜测你在看谁?告诉我,你看上谁?”我推开阿范的手,“什么我看谁,没有的事。别瞎编”。
回到座位,张金霞说“你最近怪怪的”。“是吗。”我用力插着腰头向后仰,,“我最近好像感冒了”。张金霞认认真真看来我几分钟,说“不像”,又去做她的习题了。
现在我恢复原来的状态,不敢再去二班附近了。有时站在本班窗外向下看,希望看到李磊的身影。我要走火入魔了。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又是如此秘密的事,我是无人倾诉。晚上,阿范说“我请你喝酒,怎么样?”我说“就我们两人”。好的,一拍即合。
小摊上,四个菜,都是砂锅,热气腾腾,啤酒一人一瓶,阿范说“干”。我一杯酒下肚,啤酒酒气冲上来,冲过鼻子。第一次喝酒。我是告了假的,告诉四叔同学生日,去庆祝。阿范忙着倒酒。我冷不丁来一句,“有钱真好,有钱就可以享受,阿范,你们家为什么那么有钱?”阿范从衣兜里掏出烟,递到我面前,我摆摆手拒绝。阿范熟练地抽出一支,点火,潇洒的吸了一口,吐出去。“我爸爸是干建筑的,一栋楼就挣几百万”。“来,再干一杯”。“我们两个有缘,第一天就碰到,来到这个城市第一个人碰到你,在我们老家,是要认干亲的。”阿范滔滔不绝的话语出来了。“老二哥,你就是我亲哥,来继续喝。”一瓶酒喝完,我们两个感情近多了。两个外乡人,一对中学生。
两瓶酒,我陪不下来了,我说:“阿范,哥们喝不下了,脸红,头晕,自己喝。”阿范说“没事,老二哥,兄弟真心敬你,你喝酒就是看得起兄弟,我能喝五瓶,方建光那小子就干不过我。老板,拿两瓶,我自己喝。”喝多了真话就出来了。
“老二哥,你看我表面风光,你知道我有多苦。我爸爸有钱,在老家有一个媳妇,我有两个姐姐。离婚了,我们在县城住了七年,我爸我妈又离婚了,现在我爸爸在市里又结婚了,那女的生不出孩子,把我接来,我那个后妈不干,所以我只能跟我爸在这里。我爸每天给我两百零花钱,我留一百给我妈,其他一百花掉,在学校,我买烟,买零食,拉拢同学跟我玩。我不想被看不起。爷爷奶奶看不起我,说我是小婆生的私生子。我爸公司的人看不起我,因为他们的老板娘不认我。我就是用钱买我的尊严。老二哥,我们都是外来的,无依无靠,谁都能欺负咱们。如果不是拿东西笼络他们,没有一个人理我,老二哥,你是正直的人,我钦佩你。你就是我的铁哥们。干了。”“喝了这么多,我当你是兄弟,我把我的全部都告诉你了,开诚布公,把你的事情说一说”。阿范真诚的用力地握着我的手摇了摇。
“我的童年很平淡,没什么可讲的。”我的思绪,从童年回忆中滑出来。“阿范,你有没有喜欢过女生。?”阿范把酒杯重重一墩,“漂亮的女生我都喜欢。你先说你喜欢咱们班哪个女生?”我迟疑着。阿范又说“这档子事,我门清。方建光喜欢小月月,我帮他送过情书,送过生日礼物。还帮他吓退过情敌。吴冰喜欢女班长,傻子都能看出来,女班长喜欢方建光,可惜方建光不喜欢她。就咱们班,勾勾搭搭有四五对,嘿嘿,你老二哥是正派人,这些事看不出来。”我愣住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我问“阿范,有你喜欢的人吗?”。阿范偏着头看我,“有你喜欢的人吗?张金霞喜欢你,看不出来么?”我嗫嚅说“不可能,我是农村的,长得又不帅”。阿范笑了“老二哥,你真封建。现在社会只看人。我爸也是农村的,瓦工,后来进了建筑队,现在是大老板,好多女的上赶着追他”,咕噜噜,喝了一杯酒,继续说“感情就是,你看我顺眼,我看你顺眼,大家没事聊聊。你以为真跟你结婚呢。那都是十年以后的事。现在就是男女朋友,你懂不懂?”我反驳说“四叔说过,小孩子谈恋爱,就是青春期叛逆,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都不懂事。”阿范多少有些醉了“老师的话,最不可信。他们要求一门心思学习。学好了又怎样?考上大学又怎样?毕业就失业,找工作多难。再说去建筑工地搬砖头用得着数学吗?查数啊?开车的司机用得着化学吗?自己造汽油吗?我们也不去想以后的事情,现在就是喝酒。来喝”。
两瓶了,我超量了,桌上还有一杯,阿范还有一瓶,没有开启。我第一次喝酒。晕晕乎乎的感觉。酒入肚子,感觉我长大成人了,世界变大了,跳开学校,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娶妻生子挣钱养家,孝敬父母,出人头地。风风光光回家去,气死我那些仇人。阿范摇摇晃晃去了厕所。我大声问“老板,几点了?”另几桌的人被惊到,扭头看了看。老板说:“九点,不晚,小兄弟,慢慢吃。”我又问“一共多少钱?”阿范跑回来“老二哥,不用你管”,掏出一百给老板“一人一份炒饼,就结账”,老板笑眯眯的说,“再来个鸡蛋汤吧,热乎一点,我多放点胡椒粉,多搁点醋,醒酒?”阿范表示同意。又坐下,打开一瓶,自己倒满,“老二哥,多谢你收下我这个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做到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感动了,“阿范,你高看我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故事都人。去年考上初中,我是好学生,全班第一,我家里人看我是好苗子,都宠着我。给我买了一辆新自行车,让去镇上上学。冬天天冷,我本家的一个侄女住校,她爸爸让我捎去厚被子,一大早,我找到她,她正在哭。说镇上一个小流氓要和他搞对象,昨天晚上还把她拉出学校,在镇外的地里把她祸害了。我第一反应报告了我的班主任老师,接着骑车回家告诉了她爸爸。她爸爸妈妈听我说,开着农用三轮就冲来学校。那时候,老师已经报案了。我们赶到时,经常刚到,正在录口供。她爸爸暴跳如雷,她妈妈哭成一团。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接下来,我侄女退学,那坏蛋判刑,接下来我的祸事来了。”
阿范直了眼,酒也醒了,我的话不亚于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