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道:“我说不过潋贵人!都说贵人有张能言会道的巧嘴,今日真是不枉此行!”
子娴辨不清此言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才想说话传来皇上的懿旨,令卢卿墨率几位将领出城迎接,陶谷冰也在其中。
子娴视线远眺,望向城外冗长的队伍,依稀可辨为首的是一名着碧蓝色长袍的男子,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威武而俊逸。身后是两辆华丽的马车,紧随其后是装饰华丽的行人队伍,尔后一行卫兵,手持长棋,迎风而舞。
直到卢卿墨等人与来宾相遇,各自拱手礼让,一阵寒暄。听得身旁李氏问道:“听说潋贵人进宫前住在陶府,因为陶府的福晋是贵人的姨娘?”
子娴越是不解,也不便回答,只浅笑着沉默。
李氏当子娴默认,又道:“那柳懿贵妃岂不是潋贵人的表姐?”
子娴有些惊愕,再次望向远处不再看李氏。李氏倒是知趣,见子娴言语淡淡也不再相问。停顿片刻又伸手指着远处道:“潋贵人快看,队伍中间还有人跳舞,他们的衣服真好看。”
顿眼望去,着华彩丽服的一行人趁着卢卿墨与为首的男子交谈,已绕至队伍正前端,长袖掀落舞动,踏着熟练舞步摇曳着身姿翩然起舞,缓缓而行。
队伍越行越近,走在最前排的舞者已有一半踏入城门,皇上及众人言笑着下城楼迎接。城墙本是为抵御外侵所筑,高三丈五,里外均有长长的石阶链接城墙顶端与地面, 李氏性急,对子娴道:“潋贵人我们也下去瞧瞧如何?”说着熟练的拉着子娴的手指快速往城墙外的石阶处行去。
许是太过兴奋,李氏以极快的速度行走,子娴着厚厚花盆底鞋哪里有她绣花鞋的轻便,才下了两阶石阶,右脚重重撞到高高筑起的石墙,重心不稳趔趄着往左方倒了下去。李氏惊吓过度,拉着子娴的左手轻轻松开,倚臻忙要拉住,终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家主子头朝下直直落下城墙。
所有人均惊恐,睁大双眸只望着子娴急速下坠的身子,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顷刻间人群中一袭墨蓝色身影凸起,飞天而过,似翱徉的大雁,紧紧将滑落的子娴揽入怀,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之下缓缓落地。
子娴惊魂未定,只觉身子沉沉下落,脑袋瞬间清晰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皇上浅浅笑意之间。子娴嘴角轻轻扬起,这一刻忽然觉得死或许是种解脱,也不呼救,感受着身体落空的感觉。直到子娴安全落地,子娴嘴角仍浸有笑意,她以为自己死了,却听到男子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子娴只觉只觉胸闷倒胃,才瞧了一眼救她之人,来不及出言感谢,急急甩开那人手臂,回头扶住城墙干呕,想是因为方才头朝下,又受到惊讶所致。
子娴不曾看到的是在她回头的刹那,救她之人面颊之上难看的神色。
“主子没事吧……”倚臻以最快速度跑到子娴身边宽慰,随之皇上、柳懿贵妃纷纷到来。
“扶你家主子去马车上休息!”皇上对倚臻吩咐,面色难看,道不出是担忧或是其他感觉,直到瞧着子娴进了城门,方笑道:“多谢小王子的搭救!”
此人正是准格尔旗的小王子托尔淮,修长身姿,皮肤难得的白皙,墨蓝色长袍及地,长发束在脑后,额上带有顶帽,绕着帽檐装饰着一圈白色珍珠,顶帽正前端则是一颗拇指般大小、色泽通透的蓝色玛瑙。脖颈间只带了一串珠瑙,腰间鞶带紧束腰身,上纹花洛图腾与细缀的珠子。
托尔淮拱手礼道:“托尔淮参见皇上!”
“索布拜见皇上!”位于队伍中间的准格尔旗的大汗也下拉马车徐步而来,魁梧体魄加上身上银珠绫瑙的装饰,不愧生长在大草原中的人,粗矿而英杰。托尔淮与之相较,倒像是长自于江南水乡的柔美佳人。
皇上迎上索布道:“欢迎索布大汗!朕在宫里头设了宴,我们回宫细聊如何?”
索布满面笑容,应道:“皇帝说了算!”说罢才行两步又道:“出来京城,可否请皇上与我同乘坐,顺便介绍城中景致?”皇上顿了顿,似在考虑。自古哪有皇帝与外臣同乘一辆马车。
皇后走进皇上轻声道:“索布意欲前来和好只是不想两军交战徒伤生灵,皇上若是计较传扬了出去倒是说吾皇不明事理,连准格尔旗大汗一个小小要求也不应。”
皇上思琢片刻,方道出一个“好”字,遂上了第一辆金黄色的马车,而皇后与柳懿贵妃只得同乘。
回去的路上与子娴同乘的除去姑姑倚臻,还有多了一位贵嫔秦氏,赐号一个‘槿’字,与她的丫头筝雲。
槿贵嫔尚属温婉之人,着一套简单梨花绣纹的长袍,长发成月芽髻,各在尖角缀上银色珠钗,当中四五朵碎细花拼凑装饰,再点上两支翡翠玉簪,整个装束简单又清雅。膝下有一女,为三格格,现一岁半。
槿贵嫔是位娴静之人,喜安静乐享受,出门还命丫头带上茶壶,并倒上一盅递于子娴。
子娴不好拒绝,接过槿贵嫔亲自斟上的茶来,瞧着渺渺腾起的青烟并不喝下,只在手中把玩。
槿贵嫔好奇道:“潋贵人怎么不吃茶?这茶我是命丫头泡好之后便暖在炉中一路带着,不曾凉过。”
倚臻想要解释主子不喜喝茶,被子娴拦住,吹了吹漂浮的稠烟浅尝一口,极苦的味道,不禁锁紧眉头。
槿贵嫔将子娴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和道:“这茶味道是苦了些,不过喝过之后会觉得口中甘甜,令人回味。”
倚臻这才笑道:“槿贵嫔有所不知,主子平日里只喜欢甜的,稍稍一点苦味便不吃,今日只怕是瞧着娘娘的面子。”
槿贵嫔淡敷薄脂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却淡淡道:“潋贵人若是不喜欢便不要喝了,只怕伤了胃,到晚上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