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子与小程子去开门,不想才刚取下门闩便被破门而入的几位黄衣卫兵推到在地,接着一行人分作两排在眷音阁院内排作平行的一字,再是十几位丫头提着灯笼簇拥着三位锦衣华服的贵妇人踏进殿内。不过瞬间,小小庭院已站满了人,且灯火通明。
子娴见状,忙跪地请安:“皇后娘娘万安!温昭仪吉祥!薛容华吉祥!”心中忐忑,不知发生了何事。
“来人,把卫才人抓起来!”皇后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从门外走进来两位彪形公公一左一右按住卫子娴的手臂,动弹不得。
倚臻错愕,见子娴只安静的跪着并不讲话,一时性急脱口向皇后询问:“皇后娘娘,不知我家主子犯了什么事?为何将她抓起来?”
薛容华是三年前进宫的秀女,前两年一直静默不得宠,后来一次救了溺水的皇后,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如今仗着有皇上的恩宠,皇后的提携越发不得了,对那些个比自己位品低的妃嫔常常出言讽刺。
此时薛容华正立于皇后右侧,穿一件广袖淡黄颜色的旗装,一头玲珑珠翠,对子娴冷眼道:“少装蒜。我看整个眷音阁都不干净,你们这些奴才最好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有什么预谋?”
薛容华一语显是吓到眷音阁里的宫人们。小程子虽进宫有几年,却从未见过此等阵势,早已慌了手脚磕头道:“皇后娘娘明察,奴才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啊!”
小允子附和,点头如捣蒜:“是啊,奴才也没做过错事。”
玲衣跪在地面,颤抖着身子连话都讲不出来。月童同样躬着身,虽极力想保持了自己的冷静却依旧微微颤动了身子。新来的简梨并未有任何出奇举动,安静的跪着不讲话,脸色都不曾变过,不愧是柳懿贵妃身边的丫头。
倚臻也是努力维持自己的平静,弓着身子问道:“奴婢进宫也有些十日,不曾做过亏心事,不知皇后今夜究竟为何?”
子娴抬眸望着近乎张牙舞爪的薛容华,不发一语。
温昭仪是个安静的女子,此时却同薛容华那般冷眸俊颜,低低道:“还敢狡辩,三阿哥薨了,今日除了你们去过娄金阁看望那里还有其他人?”
子娴惊讶,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只问了一句:“什么叫三阿哥薨了?下午嫔妾还抱过他,还同他玩耍了半个时辰!”
皇后庄重道:“好,既然承认抱过三阿哥便好了。是要自己交代还是送往宗人府查办,自己选一个吧!”
倚臻匍匐着爬向皇后,再次磕头道:“娘娘明察,卫才人下午的确抱过小阿哥,可是不曾加害他啊,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不曾动过……”
薛容华道:“一个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话毕对身边嬷嬷瞧了一眼,那嬷嬷会意的上前就是一脚,直踢到倚臻胸口处。
倚臻受疼,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月童几人忙扶住,轻声询问着有没有事。
子娴轻轻握住倚臻手指,瞧着她渐渐变红的双颊万分心疼,只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再替说话。
皇后道:“卫才人,本宫念在你初进宫闱不懂规矩,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温昭仪依旧温柔道:“妹妹还是还是早些交代怎样谋害三阿哥的吧,或许还可留个全尸,如不然……”
薛容华往前行了两步,微微屈身对子娴道:“卫才人,我劝您为着你的奴才们,还是招了吧!”那姿势在别人看来倒像两位多情姐妹在交谈心事一般。
子娴向后仰了仰身子,对薛容华衣袍上传来的浓郁香气有些受不住,“嫔妾没有害过三皇子,他是皇上的孩子,是柳懿贵妃的孩子,嫔妾怎么可能害他?请皇后娘娘明察!”话到末端勉强磕了一个头,甚是尊敬。
“住口!好一个卫才人,当真是蛇蝎女子,自己的外甥也不放过。他不过是两个月大的婴孩,喜爱了哭闹,你怎的就下的去狠手将他毒死?本宫不想与你多费口舌,快些交代出赤链蛇的毒液是怎么带进宫的?”皇后有些烦躁,声音冰冷不带任何色彩。
卫子娴并不争扎,只是低着眉头不敢看皇后:“嫔妾根本没见过什么赤链蛇,更不知道毒液从何而来。中午时分抱过三阿哥,到此时已是戌时,中间三个时辰难道不会发生其他意外么?陌恙宫内太监、宫女足足二十位,皇后为何这样笃定是嫔妾所为?”
皇后道:“满口胡言!还敢狡辩想嫁祸给宫女、太监不成?三阿哥出生这么些日子来连风寒都不曾染过,可见这个宫里婢女照料的多细心,就算许给他们千万个胆也不敢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三阿哥今日被你抱过,晚间便失了性命,不是你还能有谁?”
温昭仪道:“你又何必做困兽之斗,今日下午除去三阿哥的奶娘,只有你抱过他。况且据奶娘说,本是你要求娄金阁的定瑶姑姑带你去看小阿哥,瑰暇宫的姑姑因为中途凌容华送去一些药材而离开,之后你又以给小阿哥换衣衫为借口支开奶娘,替自己营造最好的谋害三阿哥的氛围。”
所有事都分析了个透彻,子娴哪里还有话说,只静静垂首,想着那样可爱的小阿哥已陨,不知现在柳懿贵妃怎样,会不会伤心欲绝?早已落下泪来。
倚臻咳嗽两声,匍匐着身子道:“娘娘明察,卫才人才进宫怎么可能会去害一个小婴孩?”
薛容华身后的嬷嬷见倚臻说话,脸色顿时一变,昂首挺胸便又要踢过来。子娴疼惜迅速斜身紧紧抱住倚臻,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她的后背,疼到眼泪几乎落下,厚实花盆底鞋只怕会在她身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那嬷嬷见踢到的是卫才人,有些惧怕,也不敢再动手,愣在原地望着皇后。
子娴只紧拉住倚臻的右手,毫不在意背部传来的阵阵疼痛,斜眸对上皇后越是冷艳的面容道:“嫔妾没有做过的事,万万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