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堂之上,明镜高悬,官差们个个摒声敛气,肃穆庄严,让人不寒而栗。不得不说,环境烘托也是从人犯嘴里撬出有用的口供的一个重要因素。
甘天哲身着钦差的那一套官服,端坐在主审官员的位子上。白冉站在他的右后方。三位大人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连不爱说话也不爱露面的寺正大人也到位了。
“堂下何人?”甘天哲发问。
“草……草民……葛杰,葛尚仁。”这小子明显是被吓破胆了。
“葛杰,本官问你话,你可要从实招来。”甘天哲说。
葛尚仁连连叩首,说:“草民一定从实招来。”
甘天哲拿起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案情分析,问:“你是怎么从锦衣卫那里出去的?”
葛尚仁大惊失色,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是没有被锦衣卫抓到,还是没有从锦衣卫那里逃走啊?”甘天哲怒拍一声惊堂木,质问他。
葛尚仁浑身一颤,跪在堂下,一言不发。
“带傅祖兴上堂。”甘天哲说。
“带傅祖兴上堂!”衙役们一个一个的传话。
没过一会儿,人就到了大堂之上。
“傅祖兴,本官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葛杰是什么时候?”甘天哲问。
傅勉之回答:“回大人,是会试第三场的考试各举子们集体被抓的时候,草民就在他旁边,所以能确定。”
甘天哲又问:“那么,后来到了锦衣卫的诏狱之后,你可有再见过他?”
傅勉之摇摇头,说:“回大人,在那之后,就没有见过他了。”
甘天哲一拍惊堂木,说:“锦衣卫的大名本官是如雷贯耳,要想从他们手里逃走,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大理寺这边的犯人记录里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还不从实招来!”
葛尚仁原本就颤抖的身体愈发地颤抖了,只是依然什么话都不说。
甘天哲看了他好一阵儿,最后说:“行,你不说是吧?好,来人!上刑!”
这就是在搞事情嘛!正在记录审判过程的师爷差点把毛笔给撅了:这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刑啊!
大理寺卿抬头看看甘天哲,动了动身,想拦住他,可是被甘天哲一眼给瞪回去了。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呢?
大理寺卿满脸的纠结,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样,那人犯日后翻供可就全是你钦差大人的责任了。哈哈!这样一想,大理寺卿的脸色瞬间又红润起来。
等到刑具一拿上来,在场的大理寺官员都傻眼了:这是……鸡毛……吗?鸡毛!
甘天哲和白冉隐晦一笑:看你小子能撑到几时!
“上刑!”甘天哲惊堂木一拍,就靠在椅子背上看好戏了。
上刑的衙役是甘天哲早就和寺正说好的,所以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很快就把葛尚仁摁在地上,脱了他的鞋袜,用软软的鸡毛挠他脚心。
“哈哈哈哈哈……大人!你……哈哈哈哈哈……你滥用……哈哈哈哈哈哈……私刑……哈哈哈哈哈哈……”整个大堂上充斥着这魔性的笑声。
跪在一旁的傅勉之不禁往外边挪了挪,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自己的脚心也开始痒了。这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暗自腹诽:天哲从哪学来的这一套!太他妈折磨人了!
大理寺卿、大理少卿和大理寺丞也都看呆了,而后才感觉自己也有些发痒,这哪是给人犯上刑!这明明就是折磨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大……哈哈哈哈哈哈……人……草民哈哈哈哈哈哈……招……招……哈哈哈哈哈……”葛尚仁已经接近崩溃了,本来以为上大刑之后自己还可以翻供,可是没想到这个钦差大人这么邪性,用这种损招!真是栽到底了!
甘天哲一挥手,上刑的衙役就松了手。葛尚仁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看来是被玩儿惨了。
白冉见状,微微一笑,心说:活该!谁让你逃跑了?让我们满街上找你不说,还害得我醉酒出丑!哼!自作孽!
没有错,这损招就是白冉这只千年小狐狸出的。
甘天哲说:“从实招来。”
葛尚仁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脑袋,没有错,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回大人,草民并没有逃离诏狱,是他们放草民走的。”
“放你走的?”
“是的。草民是受人之托,办件事,那人答应保草民一命的。”
“受何人之托?所办何事?”
白冉突然警觉起来:“奇怪,我怎么感应到有法术的痕迹?看这样子到不像是害人,难道有人在施法帮小甘蔗?”她默默施法,感应在场所有人的气息,最终目标锁定为——寺正大人。
葛尚仁活动了一下,说:“草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都是蒙着面与草民接头的。他给了草民一千两银票,让草民……让草民……”
“让你干什么?说!”甘天哲又拍了一次惊堂木。
“让草民接近一名举子,给他传递会试答案!”葛尚仁说完就在地上叩首,身体因极度恐惧而抖得像筛筛子。
“只是接近一个人?还传递会试答案?谁!”甘天哲问。
“是……是……张远。”葛尚仁低着头回答。
这下子人证物证都齐了。
张千航被带到公审堂,和葛尚仁当面对质,结果不言而喻。根据本朝律例,张千航当场被判秋后斩首。而葛尚仁则因涉嫌泄露会试答案而被判终身监禁。
其他举子经查证与会试舞弊案无关,无罪释放,并恢复其应试资格。
案子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接近水落石出了。
几位大理寺官员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正在书房内闲聊这件事呢!
大理寺卿说:“哎呀!终于完事儿了,现在只要那位钦差大人写一份结案报告呈上去,这事儿就算了了。咱们呐也可以安心睡觉啦!”
大理少卿却说:“完什么事儿啊!这件案子还有那么多细节没审明白呢!比如说那个和葛杰接头的蒙面人是谁?他又是哪来的会试答案?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说,尊敬的少卿大人呐!你当咱们哥几个傻吗?有些事情该知道的就要去弄明白,不该知道的就是放在眼前,也得装不知道!”大理寺丞说。
“这怎么说的?”大理寺卿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问。
大理寺丞一本正经的说:“你以为陛下为何钦点一个黄毛小子为钦差?摆明了就是想让这案子浅尝辄止。能弄到会试答案的人能是普通人吗?现在边疆告急,周大将军在边疆开战,陛下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损失大臣,降低国力。”
“寺丞说的对。”大理寺卿说,“这小子若是破了这案子,便是个人才,陛下就可把他招揽进朝廷。倘若他破不了这案子,到时候也只斩他一人即可。”
寺正大人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