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了之后,白冉就跟着甘天哲回到大理寺。
关于钦差大人找打手这件事,大理寺的人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人家是在大理寺内受的袭击呢!找个外来的贴身打手保护自己也占理。可是这样的话,其他的部门和老百姓要怎样看待大理寺的保安工作啊?大理寺侍卫长可要头疼了。
白冉跟着甘天哲进了大理寺,就守在甘天哲身边,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对面喝茶。
甘天哲安心地核对考卷,笑容满面,容光焕发。大约两个时辰过后,甘天哲眼神一凛,直起身来,拿起手中的这份试卷,神情十分严肃。他瞄了一眼姓名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觉得似乎是理所当然却又有什么地方不妥。
白冉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问:“怎么了?找到线索了?”
“阿冉,你看。”甘天哲说着便将试卷与参考答案递给对面的白冉,“这份试卷的思路与参考答案如出一辙。”
白冉接过来,核对查看,问:“参考答案是谁做的?”
甘天哲说:“是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共同拟定,后交陛下朱笔御批,下发使用,作为参考答案。”
白冉将试卷和参考答案递回,又问:“既是人为,难道就没有可能有思路相同的吗?”
甘天哲摇头,食指点着桌子上的参考答案,说:“几率很小,况且礼部拟定的参考答案向来是带有政治色彩的,这是应试举子不可能具备的。除非这名举子的父辈是朝廷中人。”
与白冉对视了一眼之后,甘天哲继续说:“但是以我对这个张远的了解,他家里确实有些背景,他的父亲是盐铁校尉,在朝廷的国库方面有很高地位。但是,似乎并不怎么涉及……”
白冉想了想,又喝了一杯茶,说:“盐铁校尉?不就是一个给国库收钱的家伙嘛!”
甘天哲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呵呵,阿冉,你这思维真是……非同一般……若是那盐铁校尉知道了,非得把鼻子给气歪了不可!哈哈哈!”
白冉扶额,说:“喂,你笑够了没有啊!”
甘天哲心情蛮好的,说:“我不叫‘喂’,我姓甘名宸,字天哲。”
白冉看着甘天哲,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你是在甘蔗地里出生的吗?怎么起这么个名字啊?”
甘天哲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把玩着狼毫笔,说:“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义父把我养大的……”
白冉身体前倾,趴在桌子上,静静地聆听着。
“义父告诉我,我确实是在一片甘蔗地里被捡到的,那时候天哲星消失,众星辰放出一瞬间的绚烂光芒后就黯淡无光了,所以就让我姓甘,名宸。等到我二十岁弱冠之时就取字为‘天哲’了。”
白冉嘟着嘴,说:“原来如此啊……小甘蔗!”
听到这个新外号,甘天哲心里有那么一丝别扭,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那你呢?你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啊?”
白冉从桌子上爬起来,直起身子,说:“我啊,听师尊说,捡到我的时候正是太阳冉冉升起之时,我又是……呃……白了些,所以就叫“白冉”喽。”
甘天哲嘴角抽动了一下,笑了笑,说:“令师尊起名的风格真是飘逸啊。”
白冉回应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了,去大牢里,和张远聊聊啦。”甘天哲站起来收拾收拾桌子,把狼毫笔放回原位。
这两位出了档案库,直奔牢房就去了。
狱丞远远的望见甘天哲向这里走来,早就连忙准备迎接。
“钦差大人。”狱丞行礼。
甘天哲说:“狱丞大人不必多礼,头前带路,今日我要审问嫌犯。”
“是,大人,请随卑职来。”狱丞说。
白冉刚要跟着进去就被守卫狱卒拦住。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本官受了刺杀,所以这才找了个贴身护卫。”甘天哲回头看了一眼,就和狱丞解释。
狱丞打量了一眼白冉,冲守卫狱卒挥了一下手,守卫狱卒就放行了。
大理寺的牢狱不像锦衣卫的诏狱,这里面虽然也有不少喊冤的犯人,但是整体氛围还是比较缓和的,没有诏狱那么惊悚恐怖。不过,牢狱毕竟也是牢狱,那味道……只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来到审讯室,甘天哲立刻提审张远。
狱卒们很快从牢里拖出来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囚犯。他身上伤痕累累,看样子,在锦衣卫那里受了不少苦。这和几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霸王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张远缓缓抬头,钦差大人竟然是他!张远苦涩地笑了笑,真是世事无常啊!
“张远,本官问你,会试作弊的人,是不是你?”甘天哲问。
张远有气无力,很艰难地抬头,说:“不是我……”
“那你如何解释,你的答案与参考答案如此一致,连遣词造句都有很大的相像性。”甘天哲紧盯着张远的一举一动。
“呵!巧合而已……我不过是碰巧和答案相似罢了。怎么?这就能判我作弊了吗?”张远眼中满是讥讽。
甘天哲沉思一会儿,让人把张远带下去,把傅勉之带上来。
傅勉之的情况要比张远好的多了,虽然有些邋遢,但总归是没有受皮肉之苦。
“你们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聊聊,阿冉,你留下。”甘天哲说。
“是。”狱丞和狱卒们退下,审讯室里只有甘天哲,白冉和傅勉之。
“行了,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甘天哲见大理寺中的人都走了,连忙把傅勉之扶起来。
傅勉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目还是炯炯有神的。“行啊你小子!那天把你带出去,我都担心死了,没想到你摇身一变,成了新科状元,还成了钦差大人了!”傅勉之一拳夯在甘天哲的胸口,忽然看见站在一旁的打手一样的男子,问,“这位是?”
甘天哲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请来的贴身护卫,保护我安全的,叫白冉。阿冉,这位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傅勉之。”
白冉点点头,抱拳,说:“幸会。”
傅勉之回了礼,便把甘天哲拉到一边,问:“天哲,就他这小身板,这眉清目秀的小模样,能保护你吗?这大理寺里那么多护卫,你挑谁不行啊?”
白冉并非人类,傅勉之的话她自然是听的清楚:怪我咯?
甘天哲回头看了一下白冉,见她神情并无异样,于是就悄悄地把大理寺遇刺以及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傅勉之,当然关于白冉是女子的这件事,他并没有如实相告。
“原来当钦差也还有生命危险呐!”傅勉之缩了缩脖子,说。
“这其实没什么的,只是现在我已经查出来,张远就是那个舞弊之人,可是苦无证据。”甘天哲说,“他又不承认,也不能屈打成招,免得他日后翻供。”
傅勉之想了想,说:“其实会试前的那两天,小霸王不是很反常吗?话说,我好像从被抓起来之后就没有看到那个叫葛尚仁的。”
甘天哲猛然一惊:“你说什么!葛尚仁不见了!”
傅勉之被吓了一跳:“对……对啊,关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他了,这几天一直就没再见到。怎么了?啊!难道,这事和他有关?可是……”
没等傅勉之说完,甘天哲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