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单九一摆手,嗔怒道:“我女儿何时变得这样畏首畏尾、懦弱起来了?这哪里像是我凤单九的女儿!”说着双手背负,怒气腾腾。
凤栖霞见父亲生气,便不加言辞。此时,她在外经历了许多事后,已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知道凡事都应该三思而后行。凤单九见女儿默然无言,一时还不适应,忙道:“霞儿,你怎么了?”凤栖霞向凤单九扮了一个鬼脸,笑道:“爹爹生气,火冒冒的,我怎么敢去惹你。”凤单九轻抚凤栖霞的秀发,怜爱道:“你母亲去得早,为父也没有尽到当爹爹的义务。这些年来,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凤单九说得感情丰富、真挚诚恳,一股暖流如电一般击打着凤栖霞的心房。双眼一红,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凤单九用衣袖擦拭干凤栖霞粉颊上的泪水,将女儿拥入怀中,心中思忖道:“谁敢挡我霞儿的终身幸福,我凤单九绝不会手下留情!”两人谈至深夜,便各自回房歇息。
翌日,胡宗宪书房之中,凤单九于对面而坐。两人此时一脸的肃穆,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是忐忑不安。一位是直浙总督,在宦海之中沉沉浮浮许多年;一位是武林一代宗师,在江湖风雨之中洗涤了几十年,都应该练成了遇事眼不眨、脸不红、心跳不加快的本事。此时此刻,两人坐在舒适的虎背椅上,却如坐针毡一般。一会儿,胡宗宪起身在房中踱几圈步子;一会儿,凤单九起身踱步。来来去去,心下实难安静。
此时,府卫送来一封汪直的书信。胡宗宪与凤单九心中不由咯噔一跳:“难不成汪直不来了?”打开书信一看,胡、凤两人才松了口气。胡宗宪扬了扬手中的信件,笑道:“汪直果然是一只老狐狸,要我们派一个人过去做人质,他才上岸。”凤单九点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你将派谁前去?”胡宗宪捻着胡须,踱了几步,道:“派一般人前去一是显得我们不够诚意,二来怕误了事。不如就派夏正过去。夏正随本督多年,人机灵,会办事。先生意下如何?”凤单九赞同道:“夏正去,一切都妥当了。”两人一商议完,即可命人叫夏正过来,对他说了情况。夏正跪道:“属下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托付!”胡宗宪点了点头,道:“收拾收拾,快去吧。”夏正应声是,转身便去了。
晌午时分,一艘三桅大帆驶进岑港,胡宗宪、凤单九早已在此等候。不一会儿,从船上下来一众人。只见为首一人头戴玉冠、身穿玉袍,腰扎紫金带;面皮白净,鼻梁高挺,三绺胡须飘飘如仙。这便是横行沧海之上的一代枭雄汪直。其身后跟着的便是汪直的义子毛海峰。
在打了几年交道之后,胡宗宪与汪直这两位老对手终于见面了。胡宗宪拱手施礼道:“汪老先生如约而来,本督欣甚之至。”汪直亦拱手施礼道:“总督大人信守诚意,汪某何惧来此。只不知这‘通商入贡’朝廷有什么安排?”胡宗宪道:“汪老先生不必着急,本督已写奏折上奏朝廷,关于‘通商入贡’的具体事宜,想来很快就有消息。汪老先生一直在扶桑国,想必对两浙名胜不甚了然,不如趁这段时间一边等候朝廷消息,一边游历两浙名胜一番,如何?”汪直呵呵一笑,点头道:“甚好!甚好!那就有劳总督大人费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