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宋国涛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手机名片夹里的号码却一直没有重新整理,甚至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她也没跟宋国涛家的亲朋友好友提起,这段时间也没跟他们联系,至于宋国涛是如何跟他们说他们离婚的事情的,她完全不清楚。
这个时候,宋国涛的妈妈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婉婉,你现在有空吗?方便讲电话吗?”电话一接通,传来了叶桂花所处之地的嘈杂声响和她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
“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米婉不答反问,一个习惯了的称呼,一张口就蹦出来了,为此,米婉又愣了愣,随即视线一转,迎上了纪东权投来的注视,莫名地,她突然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飞快地转移了视线,目光落在面前光滑的桌面上。
“听说国涛受伤住院了,我放心不下,所以连夜坐火车来锦城了。”电话那头的叶桂花担心火车站的吵杂声淹没了她的声音,所以特意扯着嗓门子大声说,“我现在在火车站,婉婉,国涛现在在哪个医院啊?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要在哪里坐车,坐什么车才能去医院找到国涛?”
听着叶桂花响亮而急切的嗓音,米婉犹豫了两三秒,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一想到淳朴善良的叶桂花独自一人在火车站的人海中无助迷茫的徘徊着,她的心立刻软了。
宋国涛是宋国涛,她跟宋国涛之间的事情,跟叶桂花并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叶桂花以前对她也挺不错的,不为什么,就是念在过去的那份情,她也不能不搭理她。
“妈,你在火车站的等候大厅找个位置先坐下来,千万别乱跑,我现在过去接你。”
叶桂花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虽然以前来过锦城几次,但每次都是她或是宋国涛直接去车站接她的,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路的。因此,米婉十分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搭车去找宋国涛,而且,她跟宋国涛离婚的事情,也应该跟她说清楚的,免得以后造成误会或尴尬。
挂了电话,米婉带着些歉意看向纪东权,还没来得及说话,纪东权便善解人意地说,“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那我先走了。”说着,米婉站了起来,又跟贺泽睿说了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
看着米婉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贺泽睿似笑非笑地说,“纪叔,你这样是不是大方过头了?”竟然同意米婉去火车站接她的前婆婆?
虽然他们都没完整的听到米婉刚刚的电话通话,但是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只是听了米婉所说的话,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面对贺泽睿的调侃和质疑,纪东权丝毫不以为然,信心满满地说,“有些事情她自己会处理,不需要我插手。”
以米婉的个性,即便留下来吃这顿饭,她也一定是无法安心的。有时候,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更愿意尊重她,体谅她。而且这次再回来找她,他就希望她快乐,所以,做任何的事情或是任何的决定,他都一定谨记着这个初衷。
开车来到火车站,通过电话联系,米婉很快就接到叶桂花了。
将近六十岁的年纪,可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一些,花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容,一双眼睛时而怯弱时而柔和,看到米婉后,她露出了腼腆且夹杂着些许尴尬的笑容。
老实人都藏不住心事,从叶桂花的神情中,米婉看出了端倪,心想,她应该是知道她跟宋国涛离婚的事情了,而且,应该是刚知道的,要不然,之前不会这么风平浪静的。
“阿姨,行李给我吧。”米婉伸出手,主动接过叶桂花手中的行李。
“阿姨?”
听着这陌生且生疏的称呼,叶桂花纯朴的脸上浮现着错愕和惊讶,瞅着米婉说,“婉婉,刚在电话里你还喊我妈呢?”
“阿姨,你应该知道了吧?我跟宋国涛已经离婚了,不改称呼,不合适。”米婉很是心平气和地说。
“这个……你们……”叶桂花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说着这有点尴尬的问题,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着叶桂花窘迫的反应,米婉伸手轻搂着她瘦弱的肩膀,说,“我们先上车,有什么话车里说。”
而米婉这拉近距离的亲昵举动,也让叶桂花安心了不少,起码对她,米婉是没有任何的埋怨的。
其实,叶桂花也不完全清楚宋国涛和米婉之间的事情,昨天接到宋国涛的电话,听说他受伤了,又离婚了,心急的不得了,一通盘问后,宋国涛只跟她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了,米婉不肯原谅他,所以离婚了,至于为何受伤,他只说是意外,至于是什么意外,他也没说清楚。
叶桂花就两个儿子,因为家里穷,老大很小就没读书了,主动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老二宋国涛,而宋国涛也挺争气的,不但没辜负他们的期望,考上了大学,还在这大城市里成家立业了,并且找了个温柔漂亮的老婆。
这事在他们的老家,早已经传开来了,简直就被当成是一段佳话了!也因此,他们一家子在村里算是十分有面子的,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大律师,宋国涛既是他们家的骄傲,也是他们村里的荣耀。
然而,叶桂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让他倍感骄傲的二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他做什么不好?
竟然在外面养女人!
无疑的,在叶桂花纯朴而传统的思想认知里,这算是一件特么混蛋的事情!所以,她面对着米婉,会觉得尴尬,窘迫,还有愧疚。因为她打心底里认为,是她家儿子对不起米婉。
“婉婉,萱萱最近还好吧?”父母离婚了,孩子少不了也跟着遭罪,思此,叶桂花不免有些担忧地问。
“挺好的,萱萱很懂事,对于我跟宋国涛离婚的事情,她已经接受并且很理解我们的决定。”说着,米婉体贴地帮叶桂花系上了安全带,担心她拘束或难为情,脸上一直泛着淡淡的笑意。
闻言,叶桂花沉默了。